胡思乱想间,云樱已经走近,不过半月多的时间未见,却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悠远感。垂首怔怔望着,只觉那眉、那眼,那唇,都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果真是你,方才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殷红的唇吐一口气,紧绷的脸漾出嫣然笑意。
那唇太过娇艳,勾魂摄魄,心底燥意蠢蠢欲动,薄御忙生生移开视线,盯着满地红叶,低低地应道:“是我。”
“你来赏红叶啊……”云樱说完便后悔,这不废话吗?
“嗯。”对方也是傻子,竟还一本正经地回答。
风过处,有红叶飘落,薄御轻轻接住,捏在指尖,那艳红被吹得蹁跹似蝶,看得人微微恍惚,他定了定神,瞥一眼她的左臂,将一直挂念的事问出口:“伤…可有好好养?”
云樱下意识地就撩开袖子给他看,薄御心一跳,猛然别开脸,却又实在关心,就微微侧头,飞快地打量一眼——伤口早已愈合落疤,曾经狰狞血淋的地方长出了新的肉,和旁边的肌肤颜色不太一样。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他稍稍安心,从怀里掏出白瓷小瓶,这是他亲手调制的祛疤膏,一直带在身上,想着有机会拿给她。为此他还特意去曹家周围晃了好几转,却一次都不曾遇见过。
“这药你每日睡前涂抹,若是效果好,可恢复如初。”骨节分明的手递过去,视线触到她凝脂般的肌肤,扑闪了一瞬,有些无奈地扯下她的衣袖,提醒道,“你难道不知在陌生男子面前展露肌肤……”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云樱笑盈盈接下他的话,故意一字一顿:“就得嫁、给、他!”
以前开这玩笑的时候,只觉古人迂腐,今日不知为何,脸上竟有些臊,后面那句“快准备聘礼迎娶我”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挤不出来。
静默中,她偷偷掀起眼帘打量他,冷冽似剑的男子,此时微微垂首,清隽面容染着两抹红,极淡,却并非察觉不了。
这回他似乎也把玩笑话当了真,不然,为何会、会脸红呢?
风明明萧索得有些冷,二人之间的空气却熏出热度,一人失了往日的波澜不惊,一人没了平日的讪皮讪脸。
向燕躲在回廊拐角的树上,扯一片红叶下来塞嘴里嚼,望见树下情景,忍不住翻出个白眼。
九死一生的时候也没见主子眨过眼睛,怎么面对人家姑娘的时候脸就红成了猴子屁股、连句像样话都憋不出来?
——丢人!
正替主子焦急着,便闻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急切而凌乱。
向燕敛神,他家主子正风情月意着,哪个不长眼睛的这时候跑来打搅?
那身影近了,虽仪态端庄,但神色明显慌乱了,未束的墨发折射出破碎的光泽,向燕瘪嘴,原来是穆公子。
在对方快要拐出游廊的时候,他一个跃身落在穆流芳面前,挡住去路。
“向燕?”
“穆公子。”
穆流芳颔首,绕开他便想走,被向燕生生截住路。他顿时有些恼,横眉道:“我有急事。”
向燕摇头晃脑,也道:“主子也有要事。”
穆流芳和薄御师出同门,都是杜院长的得意门生,薄御乃亲王世子,无需参加科举,但天赋禀然,若二人同时争夺状元的桂冠,当是胜负难分。
说起来,彼此倒也惺惺相惜,带了几分欣赏之意。
他唇轻顿,又道:“我无意打扰你家主子,只问你,可有看到一个妃衣少女由此路过?”
此话一出,向燕眼神都变了,穆流芳的不解风情在龙城可是出了名的,主动关心起一个姑娘来,还真是稀奇得近乎诡异。
他有些好奇穆流芳和那位姑娘的关系,便没作答,而是巧妙地打探道:“不知这姑娘犯了什么事,惊动穆公子亲自来寻?”
云樱方才慌慌张张跑开,穆流芳急着寻她,便不想多说:“我只问你,可有见着?”
向燕一脸正派地摇头:“没有!”
穆流芳闻言,不甘心地朝里望了望,向燕的身体挡住大半风景,除了一片红,什么都看不见。想到向燕倒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姑娘骗他,于是放弃深入,准备去别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