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没有说戏弄话,眉目里全然都是认真。
只是他在千里之外,要如何来解这燃眉之急?
圣旨一下,她和季鸿的这门亲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从此无论她是死是活,都是季家的人!
若是逃婚,怕会恰好如了皇帝的意,降她个藐视皇权的罪,抄她满门!云家何其无辜,云琊不过六岁,什么都不懂,她怎么忍心……
“没用的,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她埋头大哭,哭声叫人心口压抑,别的安慰话沈炎也说不来,只扔下一句“你且等我”便挂断视频。
绯色长衣闯入广漠,几名属下得知他要入京,纷纷跪地不起。
“少主三思!”
“少主!先前入京的风头还未过去,您又要以身犯险吗?”
“少主!京中有何差事交给属下们做便是,您不要自投罗网暴露行踪!”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知?只是这一回,他必须亲自去接云樱过来,这事交给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属下的哀劝声还在继续,沈炎本就焦急,如今更是心烦意乱。
寒光闪过,刺目地亮,他拔剑便喝道:“滚!挡我者死!”
他是动了真格,伤了几个挡路的下属,跃身上马,扬尘而去。
……
此时将军府的混乱已渐渐平息,皇上要赐婚的事怕是早就从院儿里传了出去。
担心老爷夫人得了消息过来询问,季鸿换了绷带就随云樱往将军府外走。他现在还不知要如何解释这从天而降让人费解的赐婚。
走到门口,正巧和赶来的叶淮风碰面,对方跃下马车,拉过云樱就要走。
“圣旨还未下,只要赶在这之前和我完婚便成。”
“你疯了!这个时候娶云樱,不是跟天家对着干吗?!你活腻不成!”季鸿摁住他的肩膀,眼眶已是通红,“这本就是我该承担的后果,却害了云樱,眼下绝不会再让你也受波及。”
叶淮风拂开他的手:“我这次…不单是为你……”视线落在云樱身上,带了万分笃定,“先前我便问过她要不要嫁给我。”
季鸿吃惊,想要听后续,谈话被身后极速奔来的马蹄声打断。
碎雪飞扬中,穆流芳已俯身将站在路边的云樱给捞上了马背。
他喘着粗气,看向叶淮风的目光带了嘲讽和敌意:“叶淮风,夺人未婚妻,实非君子所为,奉劝你今后谨言慎行,莫要给叶家惹来灾祸。”
语毕,余光瞥向怀中女子,她的眼角泛着红,一看便知哭过。
被赐婚给季鸿,就这样让她难过吗?
原本阴霾的心情稍稍转晴,他扭转马头,载着她便往云府奔去。
马背起伏,跌跌荡荡。
云樱紧抱着马脖子,生怕被甩下去,她没有回头地问身后人:“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哪儿?”穆流芳冷哼一声,扬言道,“送你回云府,难不成任你继续待在这儿等着接圣旨吗!”
云樱大骇,这消息竟都传到了他的耳里!
她回头,那头泼墨的长发依然未束,低垂在脸庞,衬得那张面容似水墨画般风姿月韵,他的眉眼里有怒意、有焦灼、有担忧,还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云樱自然不可能告诉他,只解释道:“不过是季鸿惹恼了天子,所以赐了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