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又慌又怕,哭着说:“这可怎么办啊,我看如意这回是没命了。”
“慌什么!”姜元拍着她的后背:“你能好好地回咱们家,咱姑娘准保没事儿!”偏头,一口气把床头的灯吹灭了,钻进被窝里,把纪氏一双冷冰冰的脚丫子搂进怀里:“辛苦你来来回回地跑,冻坏了吧?”
纪氏被他搂得迷迷瞪瞪:“真没事儿?”
姜元亲一口:“没事儿,你就放心吧!”
城外军营伙房里,今天本来不该李二狗值夜,但是他激动得睡不着,干脆就和别人换了班,坐在炉子边守着火。
时不时用筒子拢一拢柴火,看里头的火星子是不是熄了。
心也像是在火星子里烤着,怎么外头就不见一点动静呢?
难道今儿这事儿算是白忙活了?
他是不甘心一辈子跟着军营跑,就做个生火炒菜的伙夫。和别人不一样,他不是抓壮丁,也不是为了免赋税才当兵,当年他娘送他进营子里,就盼着他能混个人模狗样出来。第一天进营子里来,就投了伙房大师傅的眼缘,叫去给揉面了,一揉就是十几年,从胳膊只有黄豆芽那么粗一直揉到现在这个岁数。
各个都羡慕他,他却想扛着枪去最前方杀敌。
烧火烧得再好,能给他个千夫长当?
而且现在仗打得越来越少了,英明,蒙古人也不敢进犯,恐怕以后会更少。又没有战功,到时候他该去哪儿营生?要他再去读书考科举,之前学的那点千字文早就忘到狗肚子里去了,念书就是要他的命。
能怎么办?
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搏一搏,不然他一辈子都不甘心。
“有人没!主帐那边叫水!”外头一个士兵伸着脖子对里头喊,李二狗蹿起来,叠声喊道:“有有有!”赶紧去提壶子,外头那兵又说:“不要热水!要冰的!越冰越好!”
李二狗一肚子问好,不敢瞎问,在帐子里看了一圈,把屯好的两桶井水往胳膊肘一跨,一脚把睡在一旁值下半夜的伙夫踹起来:“我去去就回啊!”
两只手不得空,就用脑袋顶着棉帘子,先把半个身子侧出来,人才跟着出来,外头那个兵就单看着,也不过来帮把手,见他出来,掉头就走:“跟紧点儿,耽搁了爷的事儿十个脑袋不够你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