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鸾刚刚在酒楼里没吃多少东西,走路上顺手买了只烤红薯,本来想留到饿的时候吃,现在不用去,便拿出来掰给苏阆然一半。
“哪有那么多人贩子,我是开玩笑的。不耽误你的事儿了,分你半个,回头见。”
掌心温温热热的,似乎一路顺着经络涌进了肺腑里,待抬头去看她离开的方向时,又莫名平添了一丝陌生的涩然。
苏阆然闭上眼觉得自己是想多了,等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时,转过头又恢复了一副惯有的寡淡之色。
“苏校尉。”
“何事?”
“陛下有诏……”
……
作为一年三大著名一见钟情日,锦雀桥委实不是什么清净的地方。
陆栖鸾在桥上看了没一会儿河灯,周围便至少走过去十几对儿,痴男怨女的故事听了五六个版本,耳朵一会儿齁甜一会儿酸苦,不一会儿便腻了,索性下桥找了个空旷僻静的莲池边继续啃烤红薯。
这会儿陈望的文会还没结束,是陆栖鸾自己来得早了,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干,便去买了两盏空河灯,拿着炭笔回忆古今情诗。
她弟可是遂州会元,当姐姐的若是连个诗都不会写岂不是丢她弟的人?
这么想着,陆栖鸾忽然觉得背后有人猛地推了她一下,但似乎是个女人,力气小,一下子没推动,只让她撞在了莲池边的栏杆上。
陆栖鸾好歹也是练过一阵的,反手就抓住了凶手的胳膊按在地上。
“你这人作案太不认真了,这边的水最多到我腰那么深,你推我下去除了让我着个凉、请两天病假,还能图个啥?”
被抓的是个粉衣的少女,刚被按住就猛烈地挣扎起来,没等陆栖鸾多教育她两句,斜对面的石门里走出几个少女,走在最前面的见了这场面,怒声道:“你放开她!”
宋明桐?
陆栖鸾抓起那粉衣少女看了看,果然是之前宋明桐身边那个刁钻找事儿的丫头。
“宋小姐,这儿离朱雀门可不近啊,车又进不来这条街,你跑这么远来就为了推我下河?”
宋明桐明显是走多了路,小脸都有些发白,帕子捂着嘴咳了两声,道:“她不是故意的,你先放开春儿。”
陆栖鸾道:“她要不是故意的,你让牢里的那些犯人上哪儿哭去?”
“这……”
宋明桐一时接不上她的话,被陆栖鸾按住的侍女尖声道:“我可是左相府的人!”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现在是左相府的人,等你家小姐嫁到东宫去,你就是太子正妃的侍女,没准还能混个未来的娘娘当,是这么想的吗?”
那侍女一下子脸色铁青:“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刚刚见你的时候还连个口脂都没涂,这会儿临着要见贵人了,你看这珠花、这珍珠耳环、这胭脂……宋小姐,恕我直言,你这身边虎狼环饲,不干净啊。”
陆栖鸾嘲讽完,一松手,那侍女脸色铁青地跑回宋明桐身侧:“小姐你不要听这贱人胡说,她就是想攀皇亲……”
“打住打住,刚刚我是生气没把话说开。我在这儿是等一个家中属意的举子,不出意外的话,我的亲事今年春闱后会定下来,不会跟您去争东宫那把交椅的。”
宋明桐一愣,她受到的家教告诉她,女儿家不会随便拿亲事污自己青白的名声,一时间信了一半:“你说的是真的?我祖父代天子巡查诸州学政,你若是与那举子有意,我祖父不会不识得,是谁?”
陆栖鸾一时有点介意自己和宋明桐生隙会不会影响到左相对陈望的栽培,没有马上回答,便让那恶毒的侍女抢了话。
“小姐,这贱人想骗你——”
“哎呀,这么好的灯景,两位美人何苦在此争执,不如一同喝一杯美酒,与本官度个良宵如何?”
争执间,桥上走下来一个醉醺醺的瘦子,与他一道的有四五个狗腿样的随从,见她们几个女子都在桥下僻静处,便满脸邪意地围了过来。
——咱们调戏妇女的时候就不能换套说辞吗?这人肯定跟我看过同一本小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