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陆学廉的女儿,行事作风倒与他分毫不像。”
陆栖鸾不敢再说话,皇帝便转而拍起了小公主背,小公主伏在他膝上哭泣。
“你哭什么?又是三儿惹着你了?”
“我刚刚去看母妃了……父皇,母妃为什么那么偏爱儿子?她为什么不疼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意给我?是不是像父皇说的那样,不疼我是用心良苦?”
皇帝半阖的眼底笼上一层阴郁之色,淡淡道:“朕是用心良苦,她是愚昧至极。”
“父皇……他走了,是不是以后就没人护着我了?”
陆栖鸾跪在亭外,细细倾听着,本以为皇帝至少会说一声还有他护着女儿,然而——
“是的,以后没有人护着你了。你兄长走了,以后,父皇也会走,你会受欺负、会受朝臣非议,或者被送到很远的地方和亲……”
不是也许,是会。
“……父皇?”殷菡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不必怕,只不过因果轮回罢了。你兄长是个不负责任的储君,十多年未灭的少年心性,怎么磨也磨不掉,他那时与父皇说,除了做一国之尊,他去何处都能立足时,我便知此子留不住了。菡云,你和他不同,你还会怕……会怕失去权势的庇佑。”
失去权势,她什么都不是。
公主怔然半晌,道:“我该怎么办?”
皇帝默然,片刻后,起身道:“你便改名吧,菡萏与浮云皆是转瞬即逝,这二字不要了,改名为殷函,赐字玺心。朕知道这对女儿过于苛刻了,可生在皇家,今后……你要学着像个男儿一样活着。”
“……”
陆栖鸾听得难过,又听皇帝忽然唤了她的名字。
“你是枭卫的司阶是吗?”
“臣枭卫府司阶陆栖鸾。”
“辛苦你了,听赵玄圭言,你与此案上主谋,臬阳公世子曾有过故情?”
“臣惭愧。”
皇帝望着亭外渐收的雨幕,道:“眼下你是第一个知道太子被废的朝臣,朕也一样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留在朝中,朕把菡云交给你,你做她的女师,二……若你与那臬阳公世子还有情,朕便允你辞官卸任,还会为你二人赐婚,算是给你一点补偿。”
陆栖鸾愕然道:“陛下,可他有罪……”
皇帝摇头笑了笑,道:“到底是年轻,看什么都是非黑即白……你当知,便是朕,也不是一碗清水。臬阳公家教严苛,教出来的人,即便玩弄权术,也不会坏得太过。左右不过换个立场,对女人而言,没什么不好决断的。”
毫无疑问,聂言是会娶她的,女人想要的东西他都会给,美满的婚姻,令人羡慕的家世。
所有人都不会苛责她,这是女人的软弱,甚至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屈服是一种识大体的美德。
但与此同时,他主谋的这起劫狱,那些死掉的人,会永远埋没于尘埃中。
——我已见过你所有的黑暗面,还怎能昧着良心沐于天光之下?
“如何?”皇帝的话语淡淡的,似乎抱着某种莫名的期许。
陆栖鸾僵硬的脊背终于折了下来,额头触地,冰冷的石砖让她沸腾的脑海前所未有地清明,在皇帝渐渐浮出满意的目光下,沉声道——
“臣陆栖鸾,愿为朝廷效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四卷南岭大寇
第51章宋小姐的同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