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湄立刻后退一步,然后跟个木桩子似得站在那里,任凭那衣服掉到地上。
陆不言:……
“捡起来,跟我回去。”陆不言知道这小东西是故意的。
苏水湄又退一步,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像小人这种身份,怎么配跟大人同路。”
男人的脸色阴沉下来,突然,他不知想到什么,转怒为笑,上前,亲自弯腰拾起地上的衣服往苏水湄怀里一塞,然后俯身过去,哑声道:“都是同屋而眠的情分了,同路而已,怕什么。”
同屋而眠?
苏水湄抱着怀里被强塞过来的衣服瞪圆了眼,仰头假笑道:“只是一日……”
小娘子话未说完,陆不言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虚虚抵住苏水湄的嘴儿,然后缓慢摇头。
看到男人这个样子,苏水湄的表情瞬间严肃。
她觉得这个男人在使坏。
果然,男人道:“在你离开北镇抚司前,都与我同屋。”
苏水湄瞪着眼,只觉五雷轰顶。
这男人是要逼死她啊!
。
又是这间屋子,又是这个魔头。
苏水湄站在自己的铺盖前,看着上面自己晨间走时叠好的豆腐块。中间凹陷下去一块,上面是一个大大的黑脚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脚印是陆不言的。
苏水湄蹙眉,抬眸看向男人,脑海中突然呈现出陆不言抬着他的蹄子往她被褥上踩,努力撒气的画面,然后突然觉得这玩意似乎有点……幼稚?
不不不,她怎么能说京师魔头幼稚呢,她难道不想要脑袋了吗?这样不好,容易掉脑袋。
苏水湄赶紧把自己藏进被褥里,当然,那只脚丫子印是翻在外头的。
陆不言站在木施前,转头看到钻进被褥里的苏水湄,又皱起了眉。
“你不洗漱?”那眼神望着她,仿佛她身上脏得像茅厕。
“……我方才在山中湖内洗过了。”
男人并未收回自己嫌弃的表情,他站在木施前,面前铜盆里装着外头冰冷的泉水。
男人姿态优雅地拿起巾帕往里一搅弄,然后往脸上一贴,猫儿搓脸似得一揉,完了。
苏水湄:……您这索性还是别洗了。
小娘子实在看不过眼,闭上了眼,然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刚才陆不言用来擦脸的那块巾帕不就是她从水中湖那边带回来的吗?这巾帕擦了身,说不定还擦了脚丫子再往脸上抹……苏水湄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她觉得她已经不能直视陆不言这张脸了,总觉得一股脚丫子味……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孙莲那个大嘴巴,让整个京师都知道,陆不言的脸是脚丫子味的!
。
又同屋一夜,苏水湄谨记上次的教训,准备瞪眼到天明,却不想刚一沾枕,疲累便铺天盖地而来,连思考都来不及,眼皮不受控制的一搭,她就那么睡了过去。
夜色之中,男人站在那堆地铺旁边,双手负于后,俯身盯着只露出半张脸的苏水湄。
屋内很静,陆不言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终于抬脚,从苏水湄身上跨过去,然后转身上铺安歇。
苏水湄这一觉睡得很沉,整个人就像是被裹进了松软的棉花里,完全不想起身。她在棉花里滚啊滚,滚啊滚,撞到了一根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