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妃心有忧虑,但又不能违背他的意思,只得好生劝慰了耶律致几句,吩咐宫女将他带了出去。隆庆帝眼见幼子离开,眼里流露出极为不舍之情,但呼吸却越加急促。侍立于门边的内侍总管见状,急忙上前问道:“王爷,娘娘,是否要再去请御医来?”
“前去。”南平王一挥手,内侍总管便快步离开了这屋子。彤妃望着床上的隆庆帝,心中很是不忍,但转念一想,又抬头问道:“南平王,你前些日子与我说的话可还算数?”
“如果不是信守承诺,我又怎会派人请娘娘过来见一见圣上?”南平王侧过脸,见隆庆帝呼吸越来越艰难,不禁蹙了蹙眉。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纸轴,将之展开于隆庆帝面前,低声道,“圣上,臣依照您的意思拟写了遗诏,请您过目。”
隆庆帝张大了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出嘶哑的声音:“太子……太子呢?”
南平王凑近他耳边,道:“太子为了铲除北胤王而带兵去了青芒江,至今还未回来。”
隆庆帝的神智虽已不太清楚,但还是惊了一惊,喘息道:“北胤王?……为什么?”
“太子说北胤王妄图谋反,如果不将其父子消灭,必将成为北辽极大忧患。”南平王摇了摇头。隆庆帝吃力地望着眼前的纸卷,可惜双目模糊,看不清纸上字迹。他挣扎着想要去抓纸卷,南平王急忙往回退了一步,道:“圣上放心,臣必将好好保管遗诏,任何人都无法更改。”
“拿来我看……”隆庆帝竭力伸出手去,南平王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但就是伫立不动。隆庆帝喘着粗气,用尽全力撑起身子往前一探,不料身子一倾,便重重地摔到了床下。
彤妃惊呼一声,门外的太监宫女听到声音急忙奔进来,见隆庆帝已倒在地上,不禁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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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京皇城出来的信使快马加鞭,一个接一个的消息传到了耶律臻耳中。他遥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积雪群山,暗中盘算着时间,距离最后一个信使到达此地已又过去了一天,如果不出意外,在两日后就又将会有的信使传递来另一封密信。而依照先前的讯息,隆庆帝已经病入膏肓,御医也回天无术了……
想到此,耶律臻不免有些感伤。再位高权重的人也会有死去的一天,着实让人唏嘘。
“殿下!”后方有骑兵飞驰而来,望见了耶律臻便大声道,“朔方军队已与我们留下的人正式交战!”
耶律臻并未感到十分意外,只是扬眉道:“他们早就按捺不住!回去告诉田将军,只管往死里打,等我完成大事后立即返回。到时候将朔方人全都消灭掉!”
“是。”骑兵掉转马头折返而去、耶律臻早就想将朔方收归北辽所有,只是之前隆庆帝始终犹豫不决,如今朔方竟像吃了豹子胆一样主动开战,耶律臻倒是觉得来了不可多得的机会。刚才的些许惆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想到自己终于等来全的将来,北辽终于可以在自己手中开疆扩土,朔方终于会被一举拿下,心中便充满了激动。
于是他下令全行军,所有人马都朝着巍峨的华盖峰驱驰而去。
这两日之间,姜伦与呼尔淳等人受尽折磨,但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不愿投降服罪。他们自己心中也明白,若不是耶律臻还有所目的,绝不会带着他们赶往华盖峰。呼尔淳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作为诱饵来危及凤羽的性命,恨不得与耶律臻同归于尽,可是他们这些败军每个人都被铁链束住了手,不要说是袭击耶律臻,就连自杀都无法实现。
在耶律臻率领大军抵达华盖峰山下的黄昏时分,呼尔淳他们已经在长途奔波中耗尽了体力,若不是被铁链牵着,只怕连走路都要跌倒。
这一日已是三月初十,距离给出的最后期限还有一天。
薄暮暝暝,华盖峰如参天巨柱般矗立于苍茫天地间,远处连绵的雪山犹如臣服的众人般依托着这高峰。四周寂静肃穆,只听得到马蹄声声,金铁碰撞。
耶律臻坐在马上,抬望向那隐于云雾中的山顶。
……
而此时,与此地相隔数十里的荒野山道间,有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在缓缓前行。除了车后的数名随从外,四周也再找不到别的人员,在空旷的荒野间,这马车显得格外渺小。因其行不快,自高处往下望去,它又似乎是静止不动的一般。
叶姿就坐在车内,面对着凤羽,但这一路上,两人几乎未曾开口说过几句话。
暮色渐渐浓重,叶姿虽还没有望到华盖峰,但从这熟悉的地形来看,她知道他们已经快要抵达目的地。她悄悄推开窗,望着远处淡灰色的山影,想到了当日自己从乱尸堆中醒来时的狼狈与惊慌,又不免想到了凤盈郡主闭着双眼睡在雪中的模样……
凤羽也侧过脸,望向了窗外。
“姐姐安葬的地方离这儿并不远。”他忽然低声说道。
叶姿愣了愣,转回身来:“你想去看看吗?”
凤羽迟疑了一下,道:“现在去不了……”他顿了顿,转目望着最远处的山峰,“我想告诉你,她会庇佑你的。”
他几乎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在叶姿心中,凤羽对于这种鬼神之说似乎也很淡漠。可他现在竟这样说了,叶姿心中有几分哀愁,更多的则是酸酸软软。
“凤羽……”她踌躇了一阵,认真地看着他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跟你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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