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靖森解开衬衫上方两颗纽扣,在沙发旁站定,无甚表情地打量林未光。
小姑娘睡得毫无防备,T恤下摆往上翻着,露出一截白皙的细腰。裤腿挽到膝盖,贴着纱布的小腿搭在沙发边缘,脚踝纤弱得他单手就能捏断。
程靖森垂下眼帘,看到她腰部左侧有道疤,长约四五寸,多半是匕首之类锋利物造成的。
这种伤疤并不特殊,但它在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儿身上,给人的感觉就不同了。
程靖森看了少顷,开口问:“打算装多久?”
话音刚落,本该在熟睡的林未光睁开双眼。
她戒心很重,其实早在听到脚步声时就已经清醒,但因为知道对方是程靖森,所以就想看看他会做什么,没想到被对方这样轻易识破。
林未光神情中没有半分刚醒的茫然,她抻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被拆穿却不见尴尬,“你忙完了?”
程靖森清楚她并非真想知道他的事,所以没有回答,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他将腕表摘下置于桌面,而后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
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放他身上就成了视觉享受,这点美好观感与他整体呈现出的侵略性十分矛盾。
程靖森给人的感觉很危险,像个黑洞,里面分明空无一物,却还是引着人不断下坠。
林未光看着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袖扣被搁在桌上,发出轻微声响,程靖森忽然掀起眼帘,攥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林未光正发呆,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没什么温度的视线,心底登时产生危机感,下意识往沙发内侧挪了挪。
她这动作像是提防什么洪水猛兽,程靖森略抬眉梢,“躲那么远,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林未光轻咳两声,把腿搭在沙发边缘,轻微晃动两下,特别诚恳地说:“我只是尊敬您。”
程靖森听得皱眉,“没旁人的时候,好好说话。”
林未光应他要求,真就不装了,恢复正常:“说多错多,你现在是我衣食父母,我哪敢对你不敬啊。”
程靖森拿起桌上的海马刀,开了瓶红酒,闻言轻笑,回她一句:“那也没听你喊我一声干爹。”
林未光:“……”
多好的男人,可惜会说话。
她不接茬,倚着沙发往后躺,歪过头问:“对了,现在林家谁做主?”
“你大伯,林诚彬。”
林未光心想果然是这个老不休,早些年就不安分,她父亲意外去世后更是猖狂,干脆把野心全摆明面上来了。
“那个老狐狸啊。”她用舌尖扫了下虎牙,眯起眼睛,忽然看向程靖森,“你对我父亲的情分里,包括当我靠山吗?”
“不包括。”他说,“但我可以帮你。”
“你跟林诚彬有仇?”
“程家在他手里栽过一次。”他抿了口酒,双眼微阖,瞧不出情绪,“当时老家主昏聩无能,才留下这笔烂账。”
林未光琢磨几秒,理清楚关系后,她匪夷所思道:“你说你爹昏聩无能?”
程靖森:“你不也骂你大伯老狐狸?”
林未光猝不及防被他堵住,“……对哦。”
这么一想,他俩谁也不是个尊重长辈的,既然都不是合格小辈,那纠结这问题干嘛。
不过不得不说,程靖森表面功夫做得实在好,这人真比自己还会装模作样,她想着,没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