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原在侧边沙发上遥遥地看她。
分手前他也到过一次她住的地方,那天她病了,歪倒靠在他身上,额头发烫,整个身子都滚烫。她也在窗边支了画板,那副画是什么,他已经忘记,没来得及看清她就用布将画盖上。
那天晚上留宿,她生着病被他折腾了好久,两个人出了一身的汗。
只是当时没想到,后来他们那么快速地,就走到了分开的路口。
贺原在想什么苏答不知道,她调了几个颜色感觉都不对,拿起湿巾擦手,起身去隔间找另外的颜料,只等过一会就赶他走。
苏答找到几管颜料回来,走下餐厅和客厅之间的矮阶,抬头见贺原站着,正在打电话。她想绕开,他却提步朝她行近。
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苏答皱眉,“干什么?”
他道:“接。”
屏幕上是蔺阳的名字,苏答忍着不虞接过,递到耳边:“有话快说。”
那边沉默了许久,苏答等得不耐,刚想把手机还给贺原,忽地听见蔺阳低沉的声音:“对不起。”
他上次也和她说了对不起,不过是在警局,工作人员调解加上贺原施压。这次的对不起,来得没头没脑。
苏答抿唇看向贺原,他什么都没说,也不打算说。
气息有点沉,她问蔺阳:“对不起什么?”
“……高中时的事,是我的错。我和当时的朋友排挤你,整蛊你,带着其他人对你施加冷暴力,还有和你动手打架。”
“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没有平日的轻狂,浅薄,有一点喑哑,每一个字他都说得很认真。
窗外的太阳光斜斜落进室内,这样的一瞬间,苏答却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青春期的那些伤害,曾经是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山。她不能向蒋家求助,因为知道他们会冷眼旁观,也不敢告诉蒋奉林,因为不想让他在病中操心担忧。
她用自己的方式,不屈服地和戏耍她的人争斗,打碎了牙齿活血吞,宁愿狼狈也不肯向他们伏低做小。
像困兽。
困在笼中无可奈何,只好故作顽强。
她其实怕极了,恨极了,也难过极了。
难过到她不愿意多想,一点半点都不想回忆那个时候,无论过去了多少年。
苏答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听到其中哪怕一个人的道歉。
而今天,最不可能低头的蔺阳,在手机那端开口。
“对不起。”他说,“非常对不起。”
苏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行经喉咙的气息变得灼热起来。
沉默许久,安静许久,她一言不发地将电话挂断。
“没必要这样。”这话是对贺原说的,苏答把手机还给他,“你何必强迫蔺阳道歉。”
“不是强迫。”
苏答看向他,他背着光。她的视线落进他眼底,直直触到那一片郑重和柔软。
“这是他欠你的。”贺原说,“你理应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柔软的贺狗子。
第二更收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