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摇摇晃晃,一路到了湖心房子边才停下,小厮起了身,却未曾上岸,只恭谨道:“这处地方除了爷,还没外人来过,就连打扫的下人,也是半月才许来一次,奴才就送您到这儿了。”
夏娆见小厮一脸钦佩,只暗自流泪,小哥,你知不知道你家爷一会儿可能会掐死我。
上了岸后,夏娆还未叩门,燕诀的声音便已经从里面响起:“进来。”
夏娆听着他这毫无情绪的声音,就暗觉不好。
“爷,妾身知错了。”夏娆进门就先认错。
说完,不但没见到燕诀的人影,反而有淡淡的血腥气传出来。
夏娆皱皱眉,不得不往前面那虚掩着的门边走去,等推开门,才看到这间房里,有一个用汉白玉石砌成的硕大浴池,而燕诀正背对着她坐在浴池边角,头无力的往后枕着,合着眼眸,似乎有些难受般,微微拧着眉心。
浴池一侧,还有刚换下来的沾满了血的衣裳和胡乱倒了一地的药瓶。
“过来上药。”
燕诀又道。
夏娆立即拿了药来,到了浴池边一瞧,才见之前给他上过药的狰狞伤口果真又裂开了。
“爷这伤早该好了,为何不好生休息?”夏娆有些气,白费她给他花了那么大力气缝了针。
燕诀抬眸,眼底似乎含着云雾般看着微恼的夏娆,漠然:“你不是盼着我死么,我死了,你就可以当一个自由自在荣华富贵的寡妇。”
夏娆替他涂药的手微微一顿,他怎么知道?
“放心,我还死不了。”燕诀重新合上眼眸,好似也不介意夏娆碰他了。
夏娆看着他被萦绕雾气沾湿了几分的睫毛,心思微深,这个人,仿佛不仅仅是对别人冷漠,对他自己,也是如此。
“妾不想爷死。”至少现在不想,夏娆给他上了药,才道:“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眼里,爷虽脾气不好,但跟外面传言不一样。”
燕诀眼皮也没抬:“花言巧语也抵不了你竟敢偷跑出府。”
夏娆喉咙一梗:“爷,我是真心……”夏娆手撑着浴池边想要跟他解释,不想这浴池边被水打湿,夏娆手不受控制的一滑,整个人都往水里栽了去。
她因为给燕诀上药,所以人是斜坐在燕诀旁边的,人这样直直一栽,手顺着他的腿往里一滑,燕诀便疼得青了脸。
燕诀紧紧咬着牙,才忍住没失态,可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从水里急急冒出来的夏娆。
水将她的青丝濡湿,紧紧的贴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水珠顺着她娇嫩的下巴缓缓滴落,落在贴在她身上的衣襟上,越发衬出她窈窕的身段来。
燕诀看着看着,便青着脸瞪夏娆:“转过去!”
“哦,好……”夏娆的脸也红红的,又不是没过人事的,方才抓着什么,她当然清楚。
她乖乖转过去,伴着出水的声音,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声音也传出来了,再没一会儿,就听得门砰的打开,脚步声远去。
夏娆长长呼出一口气,摸了摸燥热的小脸,也跟着出了浴池,在不远处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套看起来稍微小一点的男装。
换好衣裳,夏娆便准备出去找燕诀,却瞧见另一边敞开门的房间地上,落着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人……竟是她?
夏娆眨眨眼,悄悄走了进去,这才看见这里是一间书房,不同于燕王府燕诀书房内的规整死板,这间书房显得恣意的多,厚厚的书随意堆着,画和书帖也随意的挂在各处,不过人像画,好似就只有地上这一张。
夏娆俯身捡起,瞧了瞧,这画里笑得一脸狗腿的人,正是自己嘛,就是不知为何,这画才画到一半就被扔在了地上。
“谁许你进来了?”
燕诀的声音传来,依旧的冷淡,但夏娆明显听出了些不自在。
“爷,这幅画可不可以送给我?”夏娆笑着转过身,看到重新换上锦衣的燕诀,玉白色的里衬陪着石青色的广袖长袍,不但让他褪去了之前的凌厉和冷漠,五官都仿佛打上了柔光。
燕诀看着微微失神的她,上前拿过她手里的画直接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