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朗骑着马跟在夏娆的马车边,见她掀起车窗帘子,便俯身凑过来问:“夏姨娘,咱们一会儿去玩什么啊。”
“小公子想玩什么?”夏娆笑问。
“小爷我玩什么都可以,斗蛐蛐儿逗鸟儿,投壶下棋荡水秋千,哪都行啊!”燕朗拍着胸脯豪气干云的道。
夏娆微微笑:“那赛马呢?”
燕朗嘿嘿的笑:“你莫不是想骑马了,可你的小母马也不在,要不我回府去给你牵来?”
夏娆瞥着一侧骑着马的流疆,笑盈盈道的压低了声音跟燕朗道:“不,我想看小公子跟流疆赛马。”
“流疆可不是会跟我玩的人。”燕朗道。
“我有个办法……”夏娆招呼了他过来,耳语几句。
燕朗听得眼睛亮晶晶的,朝夏娆自信的挑挑眉,就骑着马到流疆身边去了。
流疆发现她们两鬼鬼祟祟的时候,就已经在提防着了,瞧见燕朗靠近,流疆也只警惕道:“小公子,你怎么了?”
“流疆,我们来赛马吧。”燕朗笑道。
“属下不……”
流疆还没拒绝,燕朗就一个跃身跳在了他身后,紧紧箍住了他的腰,大喊了声‘驾’,流疆的马儿便飞奔起来。
夏娆瞧着,这才笑了笑,让车夫在一侧停了马车,她带着阿蛮就穿过前面的巷子,到不远处的评堂居去了。
蒹葭是评堂居身份最高的评书娘子,所以有独立的休息间。
玉兰领着夏娆过来时,蒹葭正对镜梳妆,她换了身朱红色的束袖长裙,乌黑的墨发挽在身后,一颦一笑都是带着书墨味道的清雅。
“我知你回来,没想到这么快。”蒹葭描好眉,从一侧妆奁匣子里取了一支精致的牡丹发簪来,簪在了夏娆的发髻上,才望着她笑道:“今儿便算是正是传道受业了,小徒儿,往后见着我,可要唤一声师父。”
夏娆看她眉眼间不见丝毫愁色,也干脆不去问她跟秦王之间那笔算不清的鸳鸯债了,只道:“那师父可想过自己当掌柜的挣银子?”
蒹葭笑弯了眼睛,捏着团扇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才道:“你需要多少银子,还想着自己做掌柜了。”
“几十万两吧。”夏娆微笑。
这话一出,玉兰先是愣了愣,蒹葭才笑看着夏娆,问她:“你要这么多银子作甚么?”
夏娆眼底幽幽的笑着道:“自然是为了用,有钱能使鬼推磨。”
蒹葭认真看着她,半晌,才浅浅的笑着,道:“当初你念那首浔阳江头夜送客的诗,我便知道你是个离经叛道的。不过我不需要银子,但我的小徒儿却似乎是缺人手了,需要为师帮忙。”
夏娆见她半点不曾想过离开秦王,心底暗自哀叹。
外间这会儿也来了人,恭恭敬敬的道:“娘子,该您唱了,今儿秦王殿下也来了。”
蒹葭抿唇而笑,回头跟夏娆道:“你且回去吧,你要的人,我迟些便叫人给你送上门去。至于秦王殿下,那是我的冤家,我怕是只有到死了,才会离开他。”
蒹葭笑看着她眼底的惋惜,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这才越过她出去了。
丝竹之声响起,蒹葭悦耳的声音传来。
夏娆走到廊上朝下看去,蒹葭站在那舞台上,光艳照人,而儒雅的秦王殿下,则独自坐在二楼处离舞台不远的雅间里。
夏娆朝秦王看去,秦王也正好朝她看来。
秦王见她的那一刻,便朝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只是那个笑容,带着让夏娆不适的感觉。
夏娆立即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目光,又看了看满眼幸福的蒹葭,转身离开了。
从评堂居到府衙门口,夏娆一直在想蒹葭到底是以什么心态,这样甘愿放弃自由,放弃尊严,甚至放弃自我来爱着秦王的,直到气喘吁吁的燕朗被脸不红气不喘的流疆,夹在胳膊底下带回来。
“你们来的正巧,我正要进去呢。”夏娆朝流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