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众人才纷纷跪在地上,拱手颤颤而问:&1dquo;不知尊者驾临,可是我等哪里言语不当触怒了尊者,请尊者恕罪,饶我等一命。”
在世人看来,九重天上该是何等不染纤尘高高在上,仙人们又该是何等雍容高贵。
这不能说是错的,但事实上,在仙风道骨的外衣之下,九重天却反而是世上最讲究强者为尊的地方。
九重天亿万万仙人,于更强者眼中,也不过如人世凡人在他们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君刑没有说话,他早已跟在那小兽后面离那里千里远去,那一道小小的惩戒指风于他而言,连抬一抬袖子都算不上,微小到不值一提。
他就跟在殷宸身后,看着那雪白的毛团子蹦蹦跳跳穿过两座山,眼看着天黑了才停下脚步,在茂密的树林间转悠。
&1dquo;这个酸,这个苦,这个一股怪味&he11ip;啊,终于找到了,这个好吃。”
毛团子在果树间转悠,挑挑拣拣没一会儿就用尾巴圈了一大捧果子,然后她跑到水池边,一个个细细用爪子捧着洗干净,洗干净一个她就往嘴里塞一个,塞的腮帮子鼓鼓囊囊,有来不及吞咽的果汁染湿了她嘴角雪白的皮毛,她也只是随意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被甜甜的果汁美的眼睛都眯起来,像弯弯的小月牙。
君刑站在她旁边一步之遥的位置,沉默地看着她,冷白的长剑静静悬在他旁边,所有的冰冷的杀戾都被敛起
她好像永远是这么快乐。
君刑淡淡看着她快甩出圈来的大尾巴,不置可否地想。
殷宸正咬着果子,周围却渐渐有其他小动物凑过来喝水,殷宸看见一只肥嘟嘟的野鸡,嘴里嚼果子的动作就渐渐慢下来。
她直勾勾盯着野鸡随着走动一颠一颠的肥肉,哇,你这只鸡也太过分了,在这弱肉强食的山林里居然还长得这么肥,不过这两条腿长得还是很有求生欲的,肌肉非常健壮,烤熟了吃,肉丝一点点从喷着香气的骨头上撕下来,浓郁的肉汁在口腔里喷溅,那真是&he11ip;
君刑只看见毛团子突然大声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抬起爪子就用力往脸上拍
&1dquo;殷宸你清醒一点——”毛团子痛彻心扉地大吼:&1dquo;不能吃!不能见血!要是狂性大的话,你会被那个玩剑的杀神给抽筋扒皮的——”
君刑要跟上的动作一顿。
他侧过脸,看一眼旁边形影不离的剑。
拿剑的杀神,是指,他?
说完这话,毛团子捂着嘴,不去看那诱人的大肥鸡,卷着剩下的果子就跑回山洞里。
山洞是殷宸从一头黑熊精那里抢过来的,里面挖的深,黑漆漆的有点吓人,好在殷宸早有先见之明的抓了一瓶子萤火虫,现在摆在一边当灯使。
然后殷宸转悠了一圈,跺着爪子跳了一会儿,只听劈里啪啦的声响,看似身无旁物的毛团子身上就掉下来好多零碎的小东西。
这些都是殷宸这一路捡的东西,有亮晶晶的奇石,有泛着甜香味的仙草,还有泛着流光溢彩的珠子,说是西海鲛人的珠子,是她很费劲儿打败一头妖猫精才得来的战利品,她有时候晃悠它,仿佛还能听见大海的波涛声,特别有意思。
殷宸觉得自己这个凶兽真的活的太没脸了,虽然撞了狗屎运能从杀神剑下逃得一条命,但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闹事。
让一只天性凶残的凶兽不能动杀戒,殷宸能怎么办,她不敢随便和人或兽打架,因为会见血;她不敢随便杀鸡吃肉,因为会见血;她甚至不敢离人群太近,因为人多了的地方人心复杂,恶念聚集,她怕自己被引着狂性大,于是只能小心翼翼避开所有可能的危险,连跑路都挑小路走,这么长时间了,她居然都没和什么活物说过话。
殷宸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悲哀了,她委屈巴巴用尾巴圈着宝贝,小小声絮叨把那个杀神变态骂了千白遍,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觉觉。
她太累了,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幽暗的深夜中,修长的身影缓缓显形,宽大的长袍擦过冰冷的石壁,冷银暗纹的靴底轻轻踩在地上,无声无息。
男人高大的身形被萤火打在石壁上,他静静凝视着窝成一坨的毛团子,半响,慢慢俯身,修长而劲瘦的手指搭在毛团子绒软的小脑袋上。
它尖尖的小耳朵动了动,砸吧了一下嘴巴,扭头睡得昏天黑地。
削薄的唇角轻轻牵动。
君刑靠坐在壁旁,华丽而纤尘不染的袍角随意搭在地上,他摊开手掌,掌心一点淡淡的荧光闪烁,沉浸在睡梦中的毛团子粉嫩嫩的鼻子突然动了动,下一刻突然扒拉着小爪子就往前爬。
她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异常娴熟地循着灵气的香味蹭到男人旁边,小爪子踩着男人的腿,又挂上男人的手臂,千辛万苦才跑到男人怀里,扒着他的手掌,把毛绒绒的小脸凑过去蹭啊蹭,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一坨都窝进他手心,才心满意足地停下,翻个身摊平,蹬了蹬白软软的后爪爪,才终于快乐地陷入更香甜的梦想。
君刑就一直静静看着它的动作,他漆黑的瞳仁里反射着毛团子小小的身影,直到这时候,才终于伸出另一只手,慢条斯理轻轻摸着小兽软软的小脑袋。
&1dquo;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