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兰艾一怔。
谢明容眉眼淡漠,却轻声道:“不过我大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为了让我有底气去陪着明谨走最后一步,他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摧毁我对你们褚氏的所有尊重——当年两位太祖定天下的方法,其实是……”
是什么呢?
当褚兰艾听到谢明容所说,她错愕,难以置信,后笑了,笑了之后又略含泪。
含泪带笑。
“抓阄?竟是抓阄?”
谢明容神色复杂,也谈不上对淡定自若,“你们褚氏代代不如先辈,也别怪明谨后来居上。”
既是嘲讽,也是一种无奈。
也就是说,当年如果抓阄没输,现在的王族没准就是谢氏了。
可后世人在意的,当年那两位在意吗?
当年两位太祖何等豁达,何等随性,到了第三个百年这几代,开始生了私心,处处提防戒备,而这种杀意自景帝开始爆发,从褚峥开始达到巅峰。
当然,谢氏也有错处。
人无完人。
褚兰艾沉默良久,才叹道:“其实你不必来与我说这些,我已接受,也能理解,何况我是个必死的人……”
“除非……”
她抬起脸,看向谢明容,“你是来找我试探隐秘的。”
“你的父亲,殊王,他跟姚远联手,但以我对他的理解,他不会贸然走这一步,除非确定明谨会上位,并确定她会灭褚氏——在此的前提,他可能已经知道了明谨的身份,那们,他是否留有什么手段给你,让你有自保的能力。”
“哪怕他故意将你囚禁起来以撇清关系,但这些都远远不够。”
谢明容的言语字字珠玑,也在为明谨扫清隐患。
褚兰艾盯着她,好一会,才寥寥道:“我不打算用在自己的生死上,但我安排了可信的人,如果她会对白衣剑雪楼动手,这个秘密就会暴露出去,如果她不会,那么一切无碍。”
她的父亲为她计了后路,可这后路她不想要,而她也不确定谢明谨到底会不会狠绝到彻底,连白衣剑雪楼也会一并铲除,所以,她只能作此打算。
毕竟以谢明谨如今的实力,天下以无人能取她性命了。
可谢明容来了。
“白衣剑雪楼……”谢明容皱眉,褚兰艾到底是褚家人,就算谢明容感念对方始终的善意跟中正,为了明谨日后无隐患,她也可以下狠心,但白衣剑雪楼不一样。
“你这个打算,很好,我也奈何不了,只看明日如何了。”
说着,谢明容给褚兰艾喂了一颗药。
褚兰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昏沉中暗暗想,的确只能看明日了。
可她大概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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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登基大典。
说隆重也隆重,因为昭国边疆大捷,群臣归顺。
说冷寂也冷寂,因为内部杀戮过重,噤若寒蝉。
谢家没人来。
言太傅等人其实心知肚明——从谢明谨入宫前自请除族,一切就已经被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