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梧牵起林奴儿的手,两人一同踏入了殿内,入了内间,只看见景仁帝坐在榻边,太后在他旁边坐着,两眼通红,见了两人来,连忙用手帕拭了泪,装作无事一般。
景仁帝让人给他们赐了座,又望着林奴儿,道:“朕听说你被人拆穿了?”
林奴儿顿时有些尴尬,忙道:“是,儿臣……”
景仁帝轻笑一声,摆了摆手,道:“罢了,朕早晚就料到有这一日,只能说柴元德太蠢了,当初若不是有朕暗中默许,哪里能等到今日才东窗事发?”
一旁的太后听明白了两人话里的意思,表情十分惊讶,她没想到林奴儿能嫁给顾梧,其中还有景仁帝的授意,顿时有些不满意地蹙起眉头,道:“皇帝,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这样的身份做一个妾室都勉强了,哪里能做得了正妃,岂不是叫天下人看了笑话?”
景仁帝闭了闭眼,露出一个忍耐的表情,太后又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来,顿时呐呐地闭了口,一旁的顾梧忽然开口道:“昨日威远将军来了王府。”
“嗯?”景仁帝显然有些意外,道:“他去秦王府做什么?”
顾梧看了林奴儿一眼,道:“威远将军说,奴儿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景仁帝一怔,表情既惊讶又恍然,道:“是了,威远将军从前是走丢过一个女儿,这事朕也听说过,没想到竟会这么巧。”
他打量着林奴儿,笑道:“说来你与你父亲倒是半点都不像。”
林奴儿微微一笑,她相比起从前瘦了许多,下巴微尖,肤色如雪,尤其是那双眼睛,如浸在清泉中的黑玉,十分漂亮。
景仁帝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朕过两日下旨,为你正名,日后你就是威远将军的嫡女,与柴府再无关系了。”
林奴儿垂首道:“谢谢父皇。”
一旁的太后神色颇有几分讪讪的,到底什么也没敢说,将军府的嫡女,这家世可比之前好太多了,根本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气氛因此缓和了一下,之后的时间,太后一直没说话,只听着景仁帝与顾梧、林奴儿三人交谈,直到忽然有人来报,太子妃传信来了,景仁帝忙道:“快呈上来。”
梁春亲自捧了一封信进了殿,送到他面前:“皇上请。”
景仁帝立即接过来,拆去火漆,展开信快速扫了一遍,表情既惊又喜,猛地站起来道:“好!”
太后被吓了一跳,试探问道:“皇帝,你……你怎么了?”
景仁帝笑道:“尚花临在信中说,太子已经醒了。”
太后欲言又止,但是到底什么也没说,只问道:“那她可说了何时归京?”
景仁帝的表情轻松了许多,道:“虽然醒了,但是还要将养一些日子,需得等到三四月中才能回来。”
太后干巴巴地道:“这样,那挺好,醒了就好。”
别的话,她再不敢多说一句了,至于淑妃,她连提都没提起。
林奴儿倒是有些好奇,离了乾清宫之后,问顾梧道:“你觉得父皇会如何处置淑妃?”
顾梧想了想,道:“赐鸩酒或者白绫罢?她犯下如此大错,假传圣旨,意图逼宫,留她个全尸已算是父皇的仁慈了。”
这局是从太子妃离京那一日起,就已经设下了,那时她去见景仁帝,说他将有一大劫,顾梧清楚记得景仁帝那时的反应,他第一时间便道:朕没那么多银子。
太子妃微笑:化解此劫不需要银子。
景仁帝讶然问,为何?
太子妃道:陛下登基至如今,夙兴夜寐,兢兢业业,四海升平,民生安乐,您是有大气运之人,真龙护体,此劫乃是飞来之祸,即便我今日不提醒,皇上来日也能自行化解,只是要麻烦一些。
景仁帝十分满意,赞赏道:你这一次总算说了几句人话。
于是太子妃便给了他一粒药,讲药效和用法都说清楚了,景仁帝那时举着药左看右看,迟疑问道:果真如此神奇?
太子妃道:皇上一试便知。
景仁帝便将那枚药给了顾梧,顾梧设下此局,淑妃到底没抵住心中的贪望,入了彀中,成为瓮中之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