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远心里又气又笑,“照你这样意思,我辞官才好,省得让你受累。放心,日后还如以往,不会回来碍你的眼。”
程夫人笑了,“有精气神儿数落我了,就是好多了吧?”她知道他这老毛病一犯,就是好几天面色不佳、食欲不振,这会儿是有意说不让他烦躁的话。
程清远微笑,想起了修衡让他喝醒酒汤,亦想起了程询让他把汤药当醒酒汤喝的话。答应了孩子的事,就不会食言,如此,来日若被问起,不需撒谎。
心念一转,他记起程谨的事,略一斟酌,与她说了原委。程询已经答应了,她就不会反对,正因此,更该主动知会她。
程夫人听了,笑道:“好事啊。阿询已有官职,再兼顾着庶务,未免过于辛苦。日后有阿谨帮衬着,他也能松快一些。这样想想,都有好处。对了,阿谨愿意么?”
程清远颔首,“他高兴还来不及——昨晚命人问过他了。”
“那就好。”
“你记得知会老三一声,让他去外书房找他大哥。”
程夫人爽快应下。
上午,程谨得了嫡母的吩咐,连忙前去程询的书房。
程询二话不说,拨给他两个账房管事,交给他两大摞账册,“把这些账册看明白,你就出科了。”
“……大哥,我能行么?”程谨瞧着那么多账册有些犯怵,底气不足地看着长兄。
“不是有人帮你么?”程询和声道,“不着急,年底之前看出门道就行。各地的管事前来报账、议事的时候,你旁听几日就门儿清了。”
程谨见他这样的态度,心安几分,“我用心、尽力。”
程询颔首一笑,“理事的地方,给你收拾出来了。去瞧瞧。”
程谨说好,出门前,对程询深施一礼,“大哥,那些场面话,我就不说了。”
程询笑意更浓,“啰嗦,快滚吧。”
这样的一句话,倒让程谨整个人轻松起来,由衷一笑,出门时,步履分外轻快。
午间,林姨娘派人请示过程夫人之后,将程谨请到房里用饭。
程谨进门之后,对上的是满脸泪痕的林姨娘。
他暗暗叹了口气,走过去,明知故问:“姨娘,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林姨娘抽噎着道,“好端端的,你为何不读书了?是哪个人让你半途而废的?”
“是我自己。”程谨如实道,“我没本事考取功名,与其把大好光阴浪费在学堂,还不如想想别的出路。”
“别的出路?”林姨娘用帕子擦去泪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指的是帮衬着大少爷打理庶务么?”
“自然。”程谨点头,微笑,“这不是好事么?”
“好事?”林姨娘止住了泪,扯出刻薄的笑,“以府里现在这种情形,你只不过算是大少爷手里一名管事。那些与各个门第礼尚往来的走动,他会让你办么?”
程谨有点儿惊讶,“那些本来就得当家的人亲自吩咐回事处,我怎么能干涉?”
“说来说去,你不就等于是他手里一名管事么?”
“您这话就不对了。”
程谨不知该哭该笑,“照您这么说,大哥现在不就等于府里的管家么?一家人,不就得各有各的差事么?”
“他那是霸道。”林姨娘压低声音,不自主地望一眼正房的方向,“跟他那个娘一样!里里外外的事都要把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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