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灵见对方不似蛮不讲理,已缓下态度,一听这问题,倒想乐了:“我们也想知道。”
一直安静的谭云山忽然在这时候开口:“我可以画。”
既灵惊讶地转过头来:“你看清它的模样了?”
刚妖物只出来一瞬,且带着强光,怎么看都只是一团光影,根本看不出面目。
谭云山道:“不敢说看清,但看出了大概轮廓,不过依然分辨不出是何物。”
既灵懂了,立刻看尘华上仙一眼,道:“画出来给上仙看。”
尘华上仙不知自己怎么就多出一项任务,正欲开口,就见刚刚说完话的一男一女齐齐看自己,莫名其妙道:“不是说画出来吗,看我干嘛?”
温文尔雅的男子摊手,说:“没纸张笔墨。”
尘华上仙有听没懂:“没有就想别的办法啊。”
眉目清丽的姑娘眼底浮起嫌弃:“你不是神仙吗,连笔墨都变不出来?”
尘华上仙终于闹明白了,简直无语,立刻跟这几位想当然的凡人解释:“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凭空变幻出来的,即便你看着像变出来的,那也不过是从别处隔空移来的。隔空移物之法只有在知道东西的确切位置之后方可施展,我连这人间的纸笔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隔空移物,再说就算弄来了,那也是别人的东西,不问自取是为贼。”
谭云山:“好复杂。”
冯不羁:“好麻烦。”
既灵:“究竟是神仙真不会变幻之术,还是单纯你不行?”
尘华上仙:“……”
士可杀不可辱,尘华上仙二话不说,一抬手,顷刻间,掌心多出一片金叶子。
既灵皱眉:“偷笔墨不行,偷金子就行了?”
“这是我自己的!”尘华上仙心里这叫一个苦,“我司尘水,时不时就要下凡来查看情况,自然要随身带一些人间的钱财。你们也不用疑惑为何尘水是仙河,我却要下凡查探,因为天上的尘水和人间的一些河流湖泊其实是经由东海连通……”
话说一半,尘华上仙猛然闭嘴,然后找补似的念叨:“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说了。对凡人透露九天仙界的事虽不算太大罪过,但毕竟有违仙道,我还是有司职的上仙,更要谨言慎行。”
三人静静看着尘华上仙,不言语,只心情复杂。
首先,他们其实不用尘华上仙讲这些,因为早有另外一位上仙讲过了;其次,如果对凡人讲太多有违天道,那他们上次一个当面逼问,两个背地偷听,实在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礼凡上仙。
没有笔墨,谭云山只能以树枝作笔,以地作纸。
既灵和冯不羁见过谭云山画仙缘图,知道他深谙此道,但这会儿见他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还能用树枝几笔勾勒出惟妙惟肖的图画,仍暗暗赞叹。
不消片刻,谭云山落下最后一笔,地上赫然一个轮廓精巧的物件,甚至从边缘依稀可辨物件底部是几朵莲花。
但也仅此而已。
谭云山看见的是轮廓,画的也仅是轮廓,然而单单轮廓,只能让人看出这是个一尺来高的工艺精美的物件,但究竟是什么,实在无从确认。毕竟摆件、神像、石雕甚至一方镇纸,都可能被雕出精致绝美的外轮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不是妖兽,而是妖物。
但这话三人都只放在心里,没有对尘华上仙说,一来并不能确切认可对方的身份,二来他们捉妖成仙的事,也没必要和一个不认识的神仙讲。
“上仙可看得出这是何物?”谭云山问得十分真诚,完全是虚心求教的态度。
尘华上仙听得心里熨帖,便也自告奋勇道:“单这样看实在不好分辨,不过既然妖物入了尘水,那就是我的地界,是妖是怪,一探便知。”
既灵意外:“上仙要入这潭水?”
尘华上仙一边点头,一边舒展筋骨,跃跃欲试地往潭水边走,明显还带着说干就干的少年心性。
冯不羁无语,看着对方背影嘀咕:“既然能下水实地探查,还辛苦谭二画半天干嘛。”
谭云山分析道:“他需要更多线索来判定潭中妖物好不好对付,况且,我们空口白牙就说潭底有妖,他总也要思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