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却已经飞快反应过来了,没有这样巨大的利益,如何能让宗令让步立男后?哪怕姬冰原一贯英明神武,乾纲独断,立男后立嗣子这样的大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轻易决断的。
皇上,一贯圣明,如今却为了自己这般……这般……
姬冰原不知何时却已坐在他身侧,揽着他,一起望向水榭敞轩外头,看水面淼淼:“朕的确本来是有立成年皇子之意,图省事,与其费心自己教,教个十几年万一养废了还尾大不掉,不如选别人教好的,不好的废了再换一个。”
“之前……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朕本来想着你年轻,朕不能陪着你太多年,你既然喜欢,就陪陪你。到哪一天,或者你后悔了喜欢了新人或是想结婚生子了,又或者朕老了,不在了……”
云祯抬头瞪眼看他,姬冰原失笑,摸了摸他的手背:“本来是这么想的,到那时候,朕总还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能再找个喜欢的人,都可以。”
“但是最近这些日子,朕发现,朕不能忍受把你拱手让人,朕也决不能容许朕还活着的时候,你就喜欢上别人,甚至与任何人合籍成婚,无论男女。朕希望能与你相伴白头,同埋泉下,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云祯呼吸微微一颤,姬冰原抱着他,语气平淡,语义却决绝而毫无回转。
云祯心里想着,我也一样,我不舍得把你让给别人,但是你是皇帝,我怎敢有此妄念?
姬冰原却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但便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在这上头让步,他摸了摸云祯头发,开始哄他:“朕的吉祥儿,若是喜欢的不是朕,是别人,是要正大光明合籍成婚的。朕总不能不如你。只是帝皇婚姻,既是家事,也是国事。”
“朕秘密立后,再择一年幼嗣子,你为太子少傅,好好教他。将来若是朕不在了,你可摄政,他若是不听话,你就废了他,再换一个听话的。”他语意冷酷。
“朕在,你为后,和朕共治江山,朕不在,你为王,摄政独掌天下,朕在泉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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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承恩伯府两位公子经过审问后,终于准予暂时开释回府。
谈文葆心有余悸:“牢里全是人!全是那本惹祸的诗书上收录的诗文作者!放我们出来也是嫌牢房关不下了!我们出来的时候,看到还在往里头押送,一路都在喊冤枉,说以后再也不做诗了!”
谈蓁抹着眼泪道:“两位哥哥知道什么?哪里是什么牢房关不下!诚意伯府、王翰林府上也全都被牵连了,至今未归!若不是妹妹我今日进宫,在宫里出乖露丑,拼着见了皇上一面,两位哥哥哪里那样容易回来!”
谈文葆忙道:“多谢妹妹,妹妹这两日吓坏了吧?都怪我们,以后再不敢到处随意结交了。”
谈文蔚却问:“皇上见您了?”
谈蓁道:“托了徐国公府的老夫人,带了我进去,又央着昭信侯和河间郡王,才算见到了皇上,皇上说了,其实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怪我们平日里过于疏懒,进京以来逐日嬉游,交友不慎,以致于被匪类利用,以后当更谨慎守身,小心读书。”
谈文蔚肃然道:“皇上教训得及是,此次我们实在是吃了一次大教训了,今后必当谨慎小心,闭门读书。”
谈蓁笑了声。
谈文葆听她语声嘲讽,问她:“妹妹怎么了?”
谈蓁道:“我笑两位哥哥到现在还看不清楚。”
“什么谨慎小心,闭门读书,那昭信侯云侯爷,如今比两位哥哥还年纪轻,他怎的不谨慎小心,闭门读书?他怎的就能今日抄鲁国公府,明日带人大肆搜捕,只为一本未注意避讳的诗集?论起骄狂任性,我在江南,在京城,都不曾见过这等肆意妄为之人,他在宫里,都如同自家一般,使唤宫中禁卫,宛如使唤自家奴仆,要见皇上,不过是通禀一声,皇上立刻就来。”
“反而是我们实打实的皇上母族中人,皇上生母,乃是我们祖父的亲妹妹!便是如此,进京至今,未见过皇上一面,依然白身,想要见到皇上,尚且还要托一个外人的情!”
“为的是什么?两位兄长还没明白吗?”
“圣宠!圣宠,可以让一个和皇上半点血脉关系都没有的人,只是因为自幼养在宫里,便得了皇上的宠爱,便可以让他尚未弱冠,便能横行京城,恣意妄为,你们试想想,若是那诗集里头收录着那昭信侯的诗,有人敢碰他一指头吗?”
“便是河间郡王,在他跟前也是低声下气好生哄着,皇上待他,比待咱们这些正头皇亲国戚还要亲热,那昭信侯,借的是谁的势?是皇上的势!皇上一句话,两位哥哥立刻就回来了,咱们再怎么谨慎小心,闭门读书,有用吗?皇上转个头,就把咱们忘了!”
谈文葆和谈文蔚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谈文蔚才勉强笑道:“我们何尝不知呢,只是如今我们家到底是在江南太久了,如今仓促要和皇上亲热起来也难,如今进京,何尝不是为了谋点差使,再慢慢和皇上……”
谈蓁又冷笑了声:“太慢了。”
谈文葆问谈蓁:“妹妹可有什么想法?”
谈蓁道:“昔日我只道河间郡王已是风仪绝佳,品貌非凡,但我今日看到圣上,才知道,圣上竟然如此年轻,凤表龙姿,气势风仪,世间无出其右,河间郡王站在他跟前也只能垂手低头,倒像是山鸡见到凤凰,只能低头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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