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华皱着娥眉,继续嘟囔,“反正我不喜他。”
天阙垂眸,看到苏霁华正用绣帕使劲擦拭着裙裾一角,纤指如葱,指尖却透着粉,皓腕连着小臂,凝脂般的白腻。整个人跪坐在茶案边,裙裾逶迤,显出一截子沾了酒气的粉白脖子,往下看去是那方宝地,因穿了窄腰的短衫,更显出几分丰腴来,随着马车轻颠簸。
天阙捻了颗茶案上头的花生,指尖一用力,那花生壳便被他给压碎了。
将里头的花生米送进嘴里,他半阖着一双眼轻嚼,身形随马车微微晃动。
“小寡妇。”
“做什么?”苏霁华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安平王那处的事,便是李肃挑拨的。”
“是他?”苏霁华抬眸,正欲说话,却突然瞧见天阙那不安分的眼神,登时就双臂交叉护住了心口,怒目圆瞪道:“你往哪处看呢!”
“不往哪处看。”天阙被发现了也没什么不自在,只捻着那花生调笑道:“遮什么,莫不是那里头都是虚的,就跟这花生一般,外头瞧着壳大,里头就只这花生米粒似得,嗯?”
苏霁华被这厮的浑话气得牙痒痒,登时就照面给他泼了一碗茶。
那茶尚温热,带着一些茶梗子,粘在天阙脸上,将其整个人衬得狼狈非常。
见天阙沉了脸,苏霁华登时有些害怕,正巧前路堵了,青绸马车恰停下来,她赶紧提裙下了马车,自个儿往前去找了顶软轿回了院子。
苏霁华回到院子,天还不算晚,她想起那天阙被泼了一碗茶的面色,生怕那人回来寻她晦气,只管躲进了西厢房与苏夫人黏在一处。
苏夫人正在筹备婚事,这拉拉杂杂的一堆子事不说,苏霁华还尽是帮倒忙,赶紧就给人捻了出去。
苏霁华用了热汤换过裙衫,站在内院怔愣片刻,正准备往东厢房去寻罗翰,却是不想二房处传来声响,竟是那天阙回来了。
暗叫一声糟,苏霁华以袖掩面欲逃,却是被人给唤住了,“华姐儿。”
苏霁华脚步一顿,觉得这声似是贺景瑞的,却不敢上前,只敢远远的站着,生恐是那天阙在诓她。
“三叔?”
在外头换过了一身石青缎袍的贺景瑞缓步而来,身姿如松,眉目清冷道:“在马车里头醒了,收拾了一番后才家来。”
话罢,贺景瑞想起与苏霁华前几日的间隙,面色微有些尴尬的从宽袖内取出一物递给她道:“这是,送与你的。”
苏霁华被那天阙一折腾,早已忘了自个儿与贺景瑞置气的事了,她接过那小木盒上下瞧了一眼,打开之后看到里面的一对青白玉耳坠子。
贺景瑞立在甬道处,垂眸看向苏霁华,眼眸之中浸着光色,似满含情意。日头西斜,洋洋洒洒的斜阳落在他身上,身后印着流霞远岫,更衬面容俊美,风姿如画。
“我瞧着华姐儿不常戴耳坠子……生的那般好,未免可惜。”贺景瑞说话时,面色不变,却红了耳尖。
苏霁华捧着那对青白玉耳坠子,只感觉心口处“砰砰”乱跳的厉害。
三叔这是……在夸她的耳朵生的好看?
“我,我戴上试试。”苏霁华红着脸,去戴那耳坠子,却因为整个人慌乱的厉害,戳了半日都没戳见那耳洞,反倒弄得耳垂生疼。
“我来帮你。”贺景瑞接过那耳坠子,小心翼翼的替苏霁华戴上。
两人靠的极近,苏霁华微一偏头便能靠到贺景瑞怀里。她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挪,面颊蹭到那微冷布料,心满意足时却又心虚的厉害。
贺景瑞的身上尚带着几分梅子酒香,苏霁华攥着另一只耳坠子,只感觉心口满涨涨的,恨不得搂着三叔的脖子好好说道说道那天阙对她做的坏事。
“另一只。”
“哦。”苏霁华回神,赶紧将另外那只青白玉耳坠子递给贺景瑞。
贺景瑞细细替苏霁华戴上,然后端详片刻后道:“很好看。”
苏霁华红了脸,只感觉先前在秦公子那处吃的酒又回涌了上来,她仰头看向贺景瑞,眼中波光流转间缱绻暗藏。
“夫人,秦公子那处送家具物事来了。”外头有家仆在唤声,片刻后便引了几个小厮进来,抬着张白酸枝的逍遥椅,小心翼翼的往主屋内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