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华陷入沉思,她觉得她不能坐以待毙,如果老太太真的将这份圣旨劝了回去,那她这小半年的功夫就白费了。
“梓枬,我听说今日是朝阳公主设牡丹宴的日子?”
“大奶奶,您是准备……”
“对,去参加牡丹宴。”大明宫不是随便一个人便能进去的,苏霁华身份低微,如果要进宫,只能想这些偏法子。
“可是您没有请柬。”梓枬犹豫道。
“李珠不是有吗?”昨晚上那李珠被贺景瑞当面泼了一碗茶,哪里还有心思去参加什么牡丹宴。
“寻个婆子去李珠的院子里头将那张请柬偷出来。”苏霁华当机立断的凑到梓枬耳旁,压着声音道。
“这,大奶奶,这能行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区区一张请柬罢了。”苏霁华催促着梓枬去了,她撑起身子从榻上起身,梳洗打扮,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想着要不要去寻贺景瑞。
不行,三叔娶她本就非自愿,如果正巧老太太说动了皇上,那三叔指不定会帮谁呢。
这样想着,苏霁华便觉心口发冷。这婚她是一定要结的,即便是误了三叔也罢,毕竟商人本就重利,反正她要先从李家这泥沼中脱身。日后的事日后再谈,便是待婚后三叔要合离,她也毫无怨言。
苏霁华梳洗完毕,坐在主屋内焦急等待梓枬那处的消息。
梓枬急匆匆进院,关紧主屋房门后走至苏霁华身旁,面露焦躁。“大奶奶,珠姐儿已经进宫了。”
“什么?”苏霁华蹙眉,突然觉出些味来。昨晚上李珠受尽屈辱,今日进宫去参加朝阳公主的牡丹宴,若是多嘴多舌几句,那朝阳公主找皇上闹起来,她这婚事就更危险了。
头疼的按住额角,苏霁华坐在绣墩上猛灌一口茶。茶水温热,淌过喉咙往腹内去,徒添燥火。
“表妹?”主屋门外,罗翰用玉扇敲门。
梓枬看了一眼苏霁华,在其授意下打开了房门。
罗翰迈步进门,看到一脸愁色的苏霁华,神色奇怪道:“表妹,我听说皇上给你和贺景瑞赐了婚,这可是大好事一桩啊,你怎么还苦着张脸呢?”
苏霁华抿唇,将老太太去进宫面圣和李珠去牡丹宴的事一并说了。
罗翰皱眉落座,将玉扇拍在圆桌上。“表妹,不是表哥说你,你就算进宫了又能做什么呢?你在宫里头没有关系,连话都说不上。”
被罗翰一点拨,苏霁华原本混沌的脑子霍然明朗。是啊,她一个小小商户之女,能改变什么呢?就算进了宫又能寻谁去求助?
“表妹,听表哥一句话,去寻那贺景瑞。”罗翰凑到苏霁华面前,递给她一碗茶。
苏霁华垂眸看向面前的茶碗,细密眼睫轻垂,摇头道:“表哥,三叔娶我本就非其本意,我不愿再烦扰他。”
“傻表妹。”罗翰的玉扇敲在苏霁华脑门上。“有些事,你要开口,别人才会来帮你,这人呐,最重要的是脸皮要够厚,不然你以为咱们苏家那些船舶盐场都是哪来的?那都是你表哥厚着脸皮去求来的。”
“什么都不做,你保全了那颗自尊心,却会丢失翻身的机会。厚着脸皮去求了,于别人就是一句话的事,于你却是一生的大事。而且日后说不准,兴许就是别人厚着脸皮来求你了。”
罗翰的一番话对苏霁华不是没有触动,可苏霁华却还搂着她那些仅剩下的自尊心不愿如此无用的妥协。
其实说来有些可笑,她都那么努力的去勾。引人了,到最后却还可笑的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尊严有什么用呢,能当饭吃,能让她出李家吗?不能,它只会将她拖进无间地狱。
霍然从绣墩上起身,苏霁华提裙往外去。她记得贺景瑞昨晚上是住在李家客房的。但愿三叔已经回来了,不然照昨晚上的架势,就天阙那人的性子,别说求人帮忙了,恐怕连房门都进不了。
……
李家客房外,苏霁华蹲在门口,犹犹豫豫的不敢敲门。
“大奶奶,罗翰表少爷让我与您说。这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梓枬站在苏霁华身后,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虽然贺景瑞与苏霁华被赐婚了,但毕竟还未成婚,孤男寡女的难免传出些不好的事,所以还是要防备着的,尤其是在李家。
“嗯。”苏霁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叩了叩房门。
屋内悄无声息。苏霁华又叩了叩房门,在等了大致半柱香的时辰后,她面前的房门终于是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