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哥哥呢?我要见瑞哥哥,你定是背着瑞哥哥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我要让瑞哥哥杀了你,瑞哥哥一定不会……”
“砰!”朝阳公主的话还没说完,贺广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就砸在了木桌上。木桌已旧,被砸出一个窟窿,窸窸窣窣的碎木屑落下来,被砸了个对穿。
朝阳公主浑身一震,差点从木凳上掉下去。
“二嫂子,我这有些事,午膳在厨房里温着呢。”贺广转向苏霁华,声音依旧爽朗,就好似方才几乎将那木桌砸成碎片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是在赶人。
苏霁华白着一张脸,视线从贺广硕大的拳头挪到朝阳公主那颤巍巍的纤细身影上。“你,不要动粗。”朝阳公主性子虽跋扈娇气了些,但本性却是不坏的。
“谁要你假情假意!”朝阳公主朝苏霁华怒吼。
贺广笑道:“二嫂子放心,自不会少一根汗毛的。”
苏霁华点头,这才出了屋子,却不想贺景瑞正在上楼,手里一个青缎包袱,直接就把她提溜下了楼,塞进了马车里。
“我们要去哪?”苏霁华坐在青绸马车内,打开帘子看向换过了一身普通粗木麻衣的贺景瑞。
贺景瑞没有戴面罩,但脸上似乎是抹了些东西,黑黝黝的将那张原本俊美无俦的脸弄得跟山野村夫一样,身后背着一篓子箭,腰间别着一把做工粗糙的弓,走路时甚至还显出一副含胸驼背之态,瞧着就像是个普通的山野猎户。
“回应天府。”贺景瑞打下帘子,跳上马车,手持马鞭开始赶车。
苏霁华坐在马车内瞧了瞧,这马车外头看着虽破,但里头用的东西却都是极好的。也收拾的非常干净,茶案上置着一碟绿豆糕,热乎乎的应当是刚出炉的。
苏霁华坐在软垫上吃了几块绿豆糕,然后又吃完一碗茶,这才拍拍肚子将脑袋从马车帘子处探出去跟贺景瑞说话。
车辕处,贺景瑞不急不缓的赶着马车,小马踩着泥路,甩着小马尾,哒哒的往前去。
泥路长又窄,两边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树木,而且马车越走越偏,大致是在赶近路。
“朝阳公主与四弟呢?他们不走吗?”苏霁华抬手挡了挡日头,颇有兴趣的盯住贺景瑞那张黑黝黝的脸。
这上面涂的到底是什么呢?闻上去像是湿漉漉的泥土味。
“他们过几日再走。”避开苏霁华那一耸一耸跟小狗崽一样凑上来的鼻子,贺景瑞说话时不自禁勾了勾唇,眼底显出笑意。
想起方才朝阳公主与贺广那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苏霁华觉得朝阳公主怕是要吃亏。想到这处,她试探性的与贺景瑞道:“四弟的性子瞧着急躁了些。”
“嗯。”贺景瑞自然知道苏霁华的意思。他微微颔首,并不准备多言。
苏霁华提着裙裾从马车厢内出来,挤到贺景瑞身边。
泥路颠簸,但因为马车行的慢,所以苏霁华并不觉得难受。只是正值晌午,这明晃晃的日头照下来总让人觉得有些睁不开眼。
“我听说朝阳公主小时,对你有恩。”一个广曼儿,一个朝阳公主,她夫君的桃花真是旺盛。果然是因为长的好看吗?
“嗯。”贺景瑞不知苏霁华所想,只点头。
“那,那这次你……”若是成功,该如何面对朝阳公主?苏霁华颤着眼睫垂眸,心中惴惴。
这不是在恩将仇报吗?
“恩是恩,与其它无关。”贺景瑞说话时,神色薄凉。只因着有这恩,所以整个皇室,只朝阳公主被带到了外头,也算是留下一条命。
苏霁华怔怔的盯着贺景瑞瞧,突然反应过来,怪不得上辈子这人会当皇帝。帝王的薄凉就像是与生俱来般的早已嵌刻在这人身上。他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辈,甚至是个无情的人。
“那这恩当如何报?”苏霁华咽着干涩的喉咙,打趣道:“该不会是要以身相许吧?”
贺景瑞牵着缰绳的动作不停,只偏头往苏霁华那处看了一眼,那双清冷眼眸微动,流转出几分笑意。“既如此,我先前救了华华数次,却也不见华华以身相许。”
苏霁华面色涨红的低头,露出一截白皙脖颈。
“我,我都已经嫁给你了,还,还要怎么报啊。”
“若是华华能更主动些,再好不过。”悠哉的赶着马,贺景瑞将一顶遮阳的斗笠给苏霁华戴到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