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今夜那个人还会不会来,但苏霁华觉得,不管来的人是谁,她都不能硬拼。其实最好是找个会武功的人放在身边,但奈何这小锦园的院门口被老太太派来的婆子把守住了,她现在是根本就出不去。
小锦园虽在内宅,但位置却比较奇怪,它四通八达的开着许多门,想是贺景瑞为了方便所以才命人开的。
这会子那些门还未完全堵上,老太太便用这个理由在小锦园内加了许多婆子,美曰其名保护苏霁华,其实是监视她。
苏霁华自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不过她无所谓,毕竟她行得正坐得端,根本就不怕这些老婆子嚼舌根。就怕她将这些老婆子打发去了,老太太反而更加疑神疑鬼。
天色越暗,苏霁华搭拢着眼皮死撑,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一阵银铃声,瞬时直起了身子,却忘记了自己正躲在罗汉塌上,这一下直撞得自己一阵七荤八素。
银铃还在响,清脆而规律。苏霁华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在屋内探查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因为她将风窗打开了,那个人不敢进来了?
苏霁华疑惑的蹙眉,她撑着小臂艰难的托着自己跪麻的腿出去,攥着那把银剪子挪到风窗处。
风窗边的银铃被风吹得轻响,苏霁华无奈叹息,使劲的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她怎么就忘记了还有这风呢。
正准备将银铃解下来,苏霁华猛地一转身,突然看到了那立在风窗下的人影。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裹挟着阴冷夜色席卷而来,苏霁华用力攥着那把银剪子,就像是攥紧了最后的救命符。
“啪嗒啪嗒……”楼下人走路的声音清楚传来,苏霁华似乎都能想象到内院里内踩踏的青砖。
鬓角有细汗滑落,苏霁华觉得她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夜色很深,那弥散的恐惧席卷而来,她僵直着身子立在风窗口,想转身躲到罗汉塌下,却发现自己连路都走不稳了。
“啪嗒啪嗒……”脚步声停稳在风窗下,有人影在内院里内拉长,苏霁华觑着眼角,看到那是个颀长的男子身形,头上甚至还带着一顶如意莲花冠。
如意莲花冠?苏霁华神色一凛,浑身僵冷瞬时消瞬,动作迅速的扒着风窗往外看。清冷月色中,贺景瑞提着一个油纸包,正笑意盈盈的抬眸看她,那双清澈眸中浸着月色,似将苏霁华全数刻印了进去。
三叔,是三叔!
苏霁华惊喜的探身,有银光自风窗处掉落,贺景瑞往后退了一步,那锋利的银剪子正巧插在了青砖锋利间,没入半截。
咽下已然到了喉咙口的惊呼,苏霁华看到贺景瑞避开了那银剪子,喘出一口气,提起裙裾从风窗处攀出,然后小心翼翼的往下看了一眼,便闭眼猛地一跳。
没法子,梓枬和元宝不听劝,硬是要守在主屋门口,她只能从这处下去了。
身子安稳落地,被贺景瑞稳稳的托在怀里。
苏霁华睁开眼睛,双眸颤巍巍的似带着细碎星光。
贺景瑞皱眉,语气有些生冷,“你……”
“嘘。”苏霁华一把捂住贺景瑞的嘴,笑眯眯的搂住他的脖子使劲蹭了蹭,“三叔,我好想你。”
正欲呵斥苏霁华的贺景瑞一瞬僵直,他拎着油纸包站在原处,脚边是那把银剪子,身上搂着苏霁华,绯红色泽从他耳尖透出,带着明显羞恼。
“别以为说一些好话,我就不罚你了。”
贺景瑞强势的将扒在自己身上的苏霁华推开,面色恢复冷凝。“若是我没接住你,你可知道自己会如何?”
“我知道的,三叔一定会接住我的。”苏霁华软着嗓子撒娇,顺势晃了晃小细腿。
贺景瑞无奈摇头,使劲的将又黏上来的苏霁华从自己的身上扒下去。
这小妇人,真是越发黏人了,不过这胆子也愈发大了。
“站好。”贺景瑞板起一张脸,弯腰将那把银剪子从青砖细缝里取出来。
银剪子上沾了泥,有些脏,但却依旧能看出是把好使的剪子,并非那等华而不实之物。
苏霁华垫着脚尖,还想去勾贺景瑞腰带上挂着的荷包。那是她给他绣的,因着每一日都带,已然有些旧了,边角处都冒出了毛边。苏霁华想着,是时候再给三叔重新绣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