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碧波亭覆灭和一些官员被抓在官场和民间引起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碧波亭的生意并不面向普通人,所以绝大多数人甚至并不知道此事意味着什么,但是在官场中,虽然因为此事被拿下的官员最高的不过是正五品的刑部郎中,但是这是两年来太子第一次亲自关注的案件,明眼人都不会把目光局限在这案子本身上。
比如彭茂典的父亲应天巡抚彭礼几乎就是必然会被牵连的,但是更聪明的人却基本都能猜到这些都是表象,太子拿人几乎没有拘泥于某一桩案子,或者某几个人,之前的皇庄案之后,鲜为人知的的是各地的镇守太监被6续裁撤,部分极重要的地方也重新安排了人手,至于江南官粮案后,根据户部调查,各地粮食都有了小幅度的涨价,如此不难猜测是有人在大量买进粮食,至于买家自然也是很好猜的。
具体到这件事情来说,青楼这些风月场所最大的危害是什么?自然便是人口拐卖和逼良为娼了,至于其行业本身在官员们看来倒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教坊司还在嘛。
风波亭作为京城最大的青楼之一,往日里的恶行也是世人皆知的,自然便是最好的那只“鸡”了,不过此事虽然引起官场震动,但是如果想要传递到全国甚至引起百姓重视的话,却是不知道太子会如何出招了。虽然基本了解了太子的想法,此事不会牵连到自己,但是作为聪明人,自然不会张大嘴巴去到处嚷嚷,那不叫聪明,叫取死之道,而且现在的氛围也不适合再聚会作乐,所以当许多人在重新改名的养老院和福利院、医药局相遇之时大家都是相视一笑,如此当口大家体察上意作出关心民生的事情来,那自然是自己等人怜悯百姓了,只能说大家志同道合,绝不是结党营私的。
接到锦衣卫和九科的密报之后,看到诸多官员秘密集结到福利机构,朱厚照先是一愣,然后便笑着感叹道
“这世上的聪明人果然是不少啊。”
不过在朱厚照看来,这些官员也只能算是站在了第二层,还有许多人只是将此事轻轻揭过,毕竟自己持身至正,从未参与过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所以还是该出游就出游,该去访友就访友,比如接任焦芳的吏部左侍郎王鏊和户部右侍郎王俨等人,看着百官们的动向,朱厚照轻轻敲打着桌案,然后吩咐道
“传三位阁老和京城卫戍兵团副司令王守仁、皇家警卫兵团司令张永、11师师长孙占元、礼部尚书张升、礼部左侍郎杨守址、礼部右侍郎张锐、锦衣卫指挥使韩明忠、锦衣卫同知6宏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董成来见孤。”
“是,殿下”
朱厚照要做的自然不是查抄一家青楼这么简单,甚至不是单单要打击拐卖,毕竟如果连户籍都没有明确的情况下,很多人都是黑户,而户籍的作用远不止于此,从太祖皇帝建立鱼鳞册以来户籍管理越来越松散,这或许不是某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但是此事侵害了很多人的利益,那么即使没有商量的情况下,他们默契的配合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之事,现在嘛就是要做这第一步了。
对于这个时候的行政效率和工作效率朱厚照是不敢有过多的信任的,如果只是单纯的传旨天下重修鱼鳞册,那么结果多半是达不到自己的预期的,所以他决定换个思路去做这件事。
接到召见的刘健等三人有些疑惑,然后对前来传信的小太监问道
“不知殿下召见所为何事?”
“回阁老,殿下并未说所谓何事。”
“哦?多谢公公了,我等收拾一下即刻随公公去乾清宫。”
内阁本就在宫内,所以三人是最先到的,见礼之后朱厚照便让三人稍待片刻,言说还有其他人未到,很快其余几人也一同到了殿中,朱厚照见状也不多等,径直说道
“本宫召诸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事情的起因嘛,董指挥使,你来说说吧。”
“是,昨日下官奉殿下之命查抄碧波亭时,在其正门外遇到两名乞丐父子名曰王永福和王小安,据二人所说乃是因为亲人被碧波亭的恶贼所掳,前去官府告状反被诬陷然后被打断双腿,不得不乞讨度日,这数年间两人都曾多次想过一死了之,但是为了万一的机会,总究是苟活了下来,两人自称乃是昌平州人士,下官派人连夜去当地查证后,已证实二人所言。”
听闻此话后,在场众人反应不一,王守仁和张永是不知道此事与自己有什么关联,刘健三人和礼部官员则是微皱眉头,天子脚下这等嚣张之人活了这么久也没被法办,实在是有损朝廷颜面。
将所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朱厚照接着说道
“几位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置?杨侍郎,张侍郎,你们二位先说说吧。”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此等本是刑部的事务为何会问到礼部来,但是现在太子主动问话岂有不达之理,整理了一下思维后,张锐便出班答道
“回禀殿下,臣以为,此案人犯当不止是第一次犯案,应当查实其所有罪行,然后将之刊登上报,告知天下所有人,然后进行公审,安抚受害民众,同时在顺天府范围严加查处此等罪行,震慑宵小,以安天下。”
朱厚照闻言却是不可置否,示意他退回班中,然后对刘健等人问道
“三位阁老以为如何?”
刘健作为辅先拱手道
“臣以为此案的危害不止体现在这所谓碧波亭上,乃是这王永福父子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前去官府告状反而被诬告然后打断双腿,臣以为,此等案例绝不会是个例,需得严加查核各地官府以往判例,正本清源,清除贪官污吏。”
朱厚照边点头边说道“刘阁老所言有理,李阁老如何看?”
“回殿下,臣以为刘阁老和张侍郎所言颇有道理,不过若是直接清查天下,一来怕是没有那么多人手,二来怕是会造成许多冤假错判,到时候恐怕会人人自危啊,还请殿下三思。”
“孤自然明白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刘阁老无需多虑。”
见李东阳拱手退下,朱厚照继续问道
“谢阁老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回殿下,臣以为此事所反应的不单是纨绔和官府的问题,甚至拐卖人口最多的当不只是这二者,如果要根治此问题,怕是得从根源上入手方可。”
见谢迁话说一半的样子,朱厚照微笑着问道
“那以谢阁老之见如何才能从根源上解决此问题呢?”
“这,此事所涉太多,臣惭愧,暂无良策,望殿下恕罪。”
“无妨,无妨,谢阁老能指出这一点孤就颇为受用了,很好,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解决根源问题了,正如谢阁老所言,此事极为复杂,已不可追究其源头,不过既然是一团乱麻,那只需要一把剪刀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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