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一直睡不好,夜间孩子时不时地翻身子伸胳膊,把她闹醒了才安分。她醒了之后要过很久才能再入睡,但孩子像存心和她作对一样,每当她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时候,就又要开始折腾了。
当真比君阳还要磨人。
宋如锦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觉得新奇,便走到宋如慧面前蹲下,耳朵贴上她的肚子,认真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会儿孩子反而不动了。宋如锦小声问道:“小殿下,你是不是睡着了呀?”
像回应她一般,孩子轻轻一动,像是蹬了一下腿。
宋如锦志得意满地向宋如慧炫耀:“殿下听见我说话了!”
宋如慧不禁莞尔。
宫宴快开始了,宋如锦渐渐有些心不在焉。
宋如慧便道:“你先去大殿吧,我过会儿再来。”她是皇后,总要端着身份,不能去得太早。
宋如锦口是心非:“我不急……我等娘娘一起走。”
话说得正经,眼神却到处飘着,心思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宋如慧笑着说:“去吧,我这儿也用不上你。”
宋如锦想了想,还是走了,临走前还弯下身子,同宋如慧的肚子说:“小殿下,我先走了哦。”
宋如慧又是一笑。
今天出了太阳,但夜里下了雪,现在正是化雪的时候,便格外寒冷。路上还有不曾清扫的积雪,宋如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行经一处回廊,便听系统说:“……徐世子在回廊后面看你。”
宋如锦不禁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几眼。回廊上挂着两排灯笼,北风把灯笼吹得左右飘摇。徐牧之就站在一盏灯笼下面。冬日微暖的日光笼罩着他,将他整个人的身形映得笔直修长。
系统说:“他站在那儿很久了。”
他站在那儿看你很久了。
宋如锦怔怔地回望着徐牧之,两人就隔着几丈距离看着对方,目光撞在一起,便觉得周遭寂静无声,曲折的回廊、摇晃的灯笼,皑皑白雪与青青松木都不存在了,眼里只剩下了彼此的身影。
徐牧之早就看见宋如锦了。他就是想着兴许能遇见宋如锦,才特意出了大殿到处晃悠。但真正遇到了,他又忽然有些情怯。
将近一年没见了,他的锦妹妹已出落得这样美貌。她绾着飞仙髻,便灵动美好如同仙娥,眉眼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却又透着几分欢畅欣然,提着鎏金暖炉的手堆雪一般的白皙细腻,虽穿戴得简素,但在猎猎朔风茫茫白雪之间,他还是能一眼瞧见她。
徐牧之本想走上前,见宋如锦柔缓的目光望过来,他忽然又挪不动脚步了。
好在宋如锦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回廊的台阶覆着一层薄雪,宋如锦踩上去便没有站稳,鞋底打滑,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徐牧之上前扶了她一把。
她摔进了他的怀里。
徐牧之顺势揽住她,宋如锦觉得他箍得有些紧,便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徐牧之立马放开手,正色道:“是我唐突妹妹了。”
他初初从战场回来,身上还带着斧钺杀伐的气息,但遇见宋如锦之后,他便着意将这些冷冽的气息收敛起来。但又同先前不一样了,先前的他还带着少年不可一世的骄纵之气,如今虽仍明亮耀眼,却也成熟稳重了许多。
宋如锦仰着脸看他,越发觉得他可以倚靠终生了。
两人靠得极近,徐牧之被她脉脉而专注的目光注视着,心跳都漏了一拍,想说什么也忘了。
北风呼呼吹过,宋如锦的白貂毛披风被风吹起,发髻上也有一缕碎发被风吹散了,徐牧之立马伸手,替她把那缕碎发别到耳后,又问:“妹妹冷不冷?”
宋如锦摇了摇头,把手中的暖炉举起来给他看,道:“我有手炉呢。”
徐牧之“嗯”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说他单单看着宋如锦便觉得高兴,但倘若能听她说几句话,便是额外的欣然。
于是想了半晌,又问了一句:“妹妹近来都在干什么?”
宋如锦便从月初细细地说起:“每日除了读书练字,便是学着做竹笛——我新学的手艺,师傅还夸我做得好呢。此外便是去凤仪宫陪皇后娘娘说话。哥哥嫂嫂新添了女儿,我也时常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