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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落落大方伸出手搭在脉枕上,并没有不好意思。
老妇凝神细听半晌,又拨开眼睑和细看舌苔,然后语气不算和蔼道:“姑娘家家不爱惜身体,出了毛病,就算有几个银子躲到这种方来寻医有什么用?”
没想到老妇还真有几分医术,看出了她身体里的毛病。
显然,她把贺韶光当成了不敢被夫家看出来自己不孕的年轻夫人,来此处偷偷看病掩人耳目了。
贺韶光羞涩低头,做足小媳妇不安的模样:“婆婆尽管告诉奴家,奴家这身子可还有得调理?”
“老身姓周,人称一声周婆子,你也不用婆婆婆婆的叫我,老身无儿无女,当不起你这一声婆婆。”周婆子语气冷硬,“我这医术也只是一点皮毛,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手下一边收拾刚才看诊用到的工具,眼见贺韶光眼里的光熄了,她转过身去哼道:“若是脸皮厚点,在这等着崔大夫回来也就是了,叫他给你瞧瞧。”
如此,周婆子眼里的小媳妇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感激万分:“多谢周婆婆,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周婆子暗自叹了口气,摇摇头。
她未必看不出来,要治好这姑娘的寒症几乎是不可能。
崔大夫自从搬来金陵,住在这飞花坞,就开始专攻女子之症。
因为前面就是几座金陵城最热闹的花楼,这里不仅姑娘多,陪客还需熬夜喝酒饮乐,身体经常会有毛病。
她们也不忌讳崔大夫是男人了,她们打交道的最多不就是男人?
崔大夫心善,医术又好,费用也不高,所以在这一块打响了名声。
只是他为人低调,并不愿出去开医馆,说是太打眼了。
贺韶光和春藻就在小院里等着崔大夫,日头西移的时候,终于又有人推开了那扇门。
“周婶,今日崔某想吃碗鸡蛋面,你做一碗来与我吃吧。”
一道清亮有力的中年男声响起,随着门闩扣动的声音一道响起的还有春藻抑制不住激动的轻喊:“爹”
这一声出口,由于太过激动,几近破音,还在微微的颤抖。
春藻脑袋麻,手脚无力。
她无需再确认什么了,只消看见眼前男人药匣上挂着的她亲手刻出来的丑葫芦,一切疑虑就都尘埃落定了。
她自己懵了,把崔大夫和闻声出来的周婆子也喊懵了。
崔大夫这才注意到家里里多了两个姑娘,衣着熨帖,长相乖巧。
特别是刚刚喊爹的那个和自己的老妻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他耳朵一阵嗡鸣,头脑倒是十分清晰,转身检查过门口没有其他人后,这才走近了瞧她:“方才。”
“爹我是婉容啊!”春藻哭得抽抽噎噎,“我从京城跑来找您,您怎么能认不出我呢呜哇”
她突然大声哭起来,又吓了崔大夫一跳,他连忙放下手里的药箱子,上前把小丫头揽进怀里:“爹认得你,爹怎么会不认识乖女儿呢?好了啊不哭了,爹只是。”
他叹口气:“爹在这谁也没说,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不说这还好,一提春藻气得跺脚:“您在花楼里边被娇婶家的男人瞧见了!我要再不来,我们一家三口是不是就要变四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