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生当然把烟票捏的紧紧儿的,但是,妈妈的眼睛也太尖了吧,她把烟票在手里还没藏多久呢,她就发现啦?
“咱家又没人抽烟,这烟票咋办?”陈月牙说。
贺译民拿着两张烟票也陷入了沉思中:“放着,有机会把它换成钱吧。”
当初在部队上,其实他退伍转业的时候,张开跟他一样也是连级干部,但人家一直在部队上,现在都干到师级了,而他呢,又还得在派处所从头做起。
人的选择有时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当初他分明不想到钢厂,但父亲贺晃四处替他拉关系,跑到北京找人,专门从北京把自己的档案提到了钢厂,从那之后他的军人梦就断掉了。
只能说,把握好自己的人生,从头再来吧。
为了孩子们,总有一天他还是能奋斗上去的。
下午得去百货商店抢家具了,因为城里不比农村,你从山上砍颗树就可以自己打家具,所有的家具都在百货大楼,你得拿着钱,拿着票,排队去抢。
虽然生活在城里,但是,除了贺帅,别的几个孩子都没有去过县百货大楼。
用贺帅的话说,百货大楼,那简直是琳琅满目,啥东西都有,什么化妆品啦,衣服啦玩具啦,还有家具,对了,百货大楼可是县城里最高的楼,足足有六层那么高,而且每一层摆的都是商品。
而今天,恰逢周末,还是初一,是整个百货大楼货最足的时候。
为了拉家具,贺译民专门找门到居委会借了居委会的板车,这就准备去买家具了。
“进了百货商店要排队,里面的售货员态度可好了,有时候还会给咱们给糖呢。”贺帅坐在板车上,给俩弟弟吹嘘着。
贺炮嗷的一声,吧唧亲了一口妹妹:“要售货员真给我糖,我给超生吃。”
贺斌坐在板车上,遥遥看着进城的马路,瞅着妈妈没注意,嗖的一下就跑了。
贺译民蹬着板车,还在跟妻子慢悠悠的聊天:“也不知道今天百货大楼人多不多,我也很久没进过百货大楼了。”
“今天初一,正是百货大楼进货的时候,人肯定特别多,就看咱们能不能挤得进去吧。”陈月牙说。
毕竟贺斌和贺炮打小儿他们俩没带过,俩人也没尽心,拿孩子当回事儿,贺斌跑了好久了,他俩还不知道呢。
到了百货商店的门外,队伍排的就跟长龙似的,人挤了里三层外三层,但你要想进去,那休想。
贺译民停了板车,下了车找了一个正在排队的人问:“咋回事,百货商店咋挤成这样子?”
“今天不是月头,干部补贴票发下来了,小到烟酒糖茶,大到铺盖被褥,全在今天抢。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抢两罐奶粉,我家娃眼看要断顿了。”男人说。
贺译民看这人手里拎个布袋子,一看就着急的不行,悄声说:“不行黑市上先找俩罐儿去?”
“黑市?早被治安办的打的光光的,你不知道吗,昨天治安队的整整抓了两大卡车的二道贩子。”男人说。
贺译民于是又折了回来,把超生放到陈月牙的怀里,又把贺帅放到妻子面前:“不行咱们挤进去看看?”
“算了吧,我怕丢孩子。”陈月牙说。
她好歹还记得别的俩,贺译民总会忘记。
这时候俩人一数,贺炮率先喊说:“二斌给你们丢掉啦。”
“咋把贺斌给丢掉啦?”陈月牙也是失声一声喊,不过就在这时,从人群里挤出个孩子来,头上顶着好大一个红肿的包:“妹儿,我真的要到糖啦,还是软糖。”
贺斌手里还真的有一块粉红色的,带着点透明的,软丢丢的糖,踮起脚尖来想给超生给。
超生接过糖,好奇的舔了一下,三个哥哥扬头问着呢:“甜吗?”
其实没舔出啥味儿来,但超生还是点了点头:甜!
“哎呀,我也想尝尝软糖是个啥味儿,贺二炮,你这糖咋拿到的?”贺炮颇为遗憾的说。
贺斌揉着额头上红肿的地方,摇头说:“切,你还是别进去啦,外头挤,里面更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