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给咱们联络,我在这儿等着,8点半我得赶回去上班。”贺译民背着东西走了整整十里地儿,眼看程家镇就在眼前,放下东西说。
肥皂就得一百斤,万金油怎么也得八十斤,两大袋子东西,全是贺译民一个人背着的,这一早上,他走的满头大汗。
陈月牙拧开水杯,给丈夫灌了一大气的水说:“你先走,我们娘几个肯定能看得住东西,快去吧。”
贺译民一看表,这都早晨八点了,他得全程跑步才能保证不迟到。
而且,他现在可是副所长,要去太晚,所里其他人是会有意见的。
“这些东西你都扛不动,怎么办?”贺译民说。
他担心一点,妻子拿这些东西没办法,去不到李福亮家。
“我难道背不起一袋香皂?”陈月牙笑着说。
贺译民声音一哑,走在前面,背影高高的,沉沉稳稳:“昨晚你不说你没力气了,哼哼了半夜不让我动你?”
“你不说你自己才刚醒来没多久呢,我是怕要浪费你的体力。你说我没力气,我一农村姑娘,咋可能没点背东西的力气。”陈月牙声音也是放的小小的。
到现在了,还怕浪费他的体力?
贺译民突然回头,眉头皱在一起,余光瞄着孩子们:“这话可是你说的,今晚你再敢喊自己没力气,不行了,我打烂你的屁股。”
几个孩子就在身边围着,陈月牙红着脸,不敢再跟丈夫说笑,把肥皂背到了肩膀上,喊来帅斌炮,让他们三个用担子挑着剩下的万金油,这一家五口不也很轻松?
贺炮虽然嗓门大,但力气也大,嫌几个人扛着袋子麻烦,一个人就把袋子给扛到肩膀上了。
农村不比城里,全是弯弯曲曲的小路,而且,在城里,贺斌和贺炮就是俩土憋,但在乡下孩子的眼里,他们又是无比洋气的城里孩子了。
“炮儿,你说咱家有香皂和万金油吗?”针对嗓门最大的贺炮,陈月牙准备杀鸡儆猴,拉出来单独教育。
“有啊,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大堆呢,天上掉下来的吧。”
“想不想出去跟胡同里的孩子们炫耀一下,夸两句?”
“想啊,回去我就去夸。”
“那可完蛋了,你前嗓子夸完,咱后稍儿就得给人举报,妈妈要给人抓了,可就没人给你们包肉饺子吃了,咋办?”陈月牙又说。
贺炮脑子还在当机中,贺帅急的不行:“你得说,咱家就没有万金油和肥皂。”
“对,我出门就说,我家就没有万金油和肥皂!”贺炮陷入了掩耳盗铃中。
还是一直闷闷的贺斌最有真知着见:“见人吹牛就走开,心里有肥皂和万金油,但咱不说就完了。”
超生和妈妈同时点头:不说话的心里才清楚,二斌心里有本清晰明了的账。
这不正好经过一个村子,还没到李福亮所在的李家庄呢,陈月牙发现,自己长久不在农村,已经忘了走李家庄的路了。
“嘿,大娘,李家庄怎么走哇!”看见路边有个大妈正在刨田地,陈月牙问。
这大妈走了过来,两只眼睛滴溜滴溜的:“去李家庄干啥,同志,你这兜里背的啥东西?”
“没啥东西,我走趟亲戚。”陈月牙说。
“城里人吧,走亲戚背这大一个包。”老大妈说着,鼻子都凑到肥皂上头去了。
陈月牙看这大妈不像个抓投机倒把的,实话说:“我是李福亮的表妹,有点肥皂,想给他送过去。”
“李福亮的表妹,我还是李福亮的大姑呢,我咋不认识你?”这大妈围着陈月牙的袋子转了一圈儿,突然一把拽上袋子了:“我闻清楚了,这里头可全是胰子,我就问你,你这胰子能不能换我一块。”
在农村,没个卖东西的说法,大家都是换,你有啥东西,给我,我拿我的东西跟你换。
陈月牙本来就是农村人,一想自己找李福亮也是卖香皂,倒不如,问问这老太太有啥?
“您用啥跟我换?”陈月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