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间不就是这样,想尽办法,尽可能的替对方多担待一点生活的压力,哪怕什么也不说,对方心里也是暖的。
陈月牙笑着点头,牙齿咬上了唇,一看这样子,晚上她就能热情起来。
四个崽崽只有超生最诚实:“妈妈,吃多了豆豆,我就想放屁,不停的放屁呀。”
太丢人了,孩子把头埋爸爸怀里了。
“我也是,但我一直都是小声的放哦。”贺斌看超生都承认了,也犹豫着说。
别的两个这才,红着脸点头,果然,大家都放屁了。
俩口子这才算是明白了,几个崽子原来是油炸黄豆吃多了,才会一直放臭屁。
到了胡同口,正好煤厂出来倒煤渣子,明明家里不需要额外捡煤球了,贺帅还是本能似的,一个箭步就窜上垃圾堆,去刨煤球了。
斌和炮,垃圾就是他们的本命,跑的比贺帅还快。
“贺帅,咱不需要再捡煤球了,赶紧带弟弟们去洗个手,妈妈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陈月牙喊说。
兄弟几个看着煤厂新倒出来的煤渣子,那叫一个眼馋的。
不过给一句好吃的,又勾回家去了。
俩口子边走边,陈月牙边掰着手指头算账:“总共8000罐,咱这第一笔加起来能销出去一千罐,明天我再跑趟火车站,说不定还能卖得更多。”
“我这媳妇儿可真能干!”贺译民说。
陈月牙掰着手指头,掰着掰着就叹了口气:“你们要啥时候不打击那帮倒爷,说不定我还能卖得更多。”
“这就很好了,咱们慢慢卖,我跟耿局提了两句,他都打算买上一二百罐,给我们公安局发福利呢。积少成多,那罐头一个月咱准能卖完。”贺译民又说。
“老炮伯伯!”超生一声清脆脆的喊,才把这腻在一起的俩口子给惊的分开了。
贺译民回头一看,咦,老炮儿居然刮掉了胡子,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还给自己换了一双刷的干干净净的绿面儿胶鞋,那一看就是从部队上带下来的。
这老炮儿,掬着双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连长,听说弟妹在卖罐头?”老炮儿粗声粗气的说。
贺译民示意陈月牙抱着超生先走,从兜里掏了一包烟出来,拿火柴擦了一根,就给老炮儿点上了:“你最近状况好点没?我看你老不出门,就估计你那心思还没转过来。”
你说一个男人,倒车的时候压死了老婆孩子,人想安慰他都没法子安慰。
两条鲜活的生命,一个完整的家,就那么破碎了。
这种事情,让他一辈子背负着痛苦,可能他还能好受一点儿。
“我替弟妹卖了三千罐罐头,明儿一早来拉货!”老炮儿说。
“你往哪儿卖的?”贺译民问。
3000罐可不是小数目,他得有地儿卖才行。
老炮儿再深吸了口烟说:“连长,今儿早上我去了趟供销联社,跟他们提了一下罐头的事情,然后说我愿意回去上班了,领导啥都没说就答应了。”
一个开车碾死过自己妻儿的男人,只要愿意提要求,领导肯定会答应的。
“那你明儿一早开车来拉罐头吧,供销联社的钱咋结,你商量好了没?”贺译民问。
“你放心吧,我跟单位领导打过招呼,我们明天带着现金来。”老炮儿挥手说。
人嘛,不论经历过什么,总得往前走。
对于一个大人来说,三四条胡同,四五里的路程不算什么,但对一个小孩子来说,那条路可漫长着呢,要穿过一条胡同一个的垃圾山,还得面对随时会出现的野狗,大孩子们。
一三岁小孩儿都能记得自己一个月前的承诺,历尽艰难险阻给他送来一罐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