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梅四又来找武祯。相比上次的抑郁难解,这回的梅四更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最后,在武祯的追问下,他期期艾艾的红着脸说:“我怀疑,柳太真可能……可能看上我了……”
武祯嘴里的酒霎时喷了一地,小梅四可真能想啊,她放下酒杯,奇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梅四就恼怒的说:“我睡觉,半夜发现她出现在我床边,还摸我的额头,当时我就吓得一阵头晕,都没敢吭声,只能闭眼装睡。如果,如果她不是对我有意思,为什么半夜潜入我房间,又什么都没做,只摸了我的额头。”
武祯看他那不自在的羞恼表情,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梅四这小子也不是第一天想太多了。
梅四很是烦恼的抓了抓头发,“我还以为她要来吃我,结果什么都没做就走了,所以我才猜她是不是……是不是对我有……”
武祯:傻孩子,她那哪是在摸你的额头,是想消除你的记忆啊,估计你那也不是吓得头晕,是受她妖力影响。
心里这么想着,武祯当然是什么都没说的,她拍了拍梅四的肩,强忍笑意很是坏心眼的告诉他:“这不是正好,你看,既然她喜欢你,你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可梅四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别别扭扭的,“不行,反正、反正不行。”他咕哝着,“柳、柳家娘子,她比我大七岁呢……”
武祯一巴掌呼到他脑袋上,“我也比你堂兄大,你这话什么意思?”
梅四看她似笑非笑的,不敢叫痛,立刻抱着自己的脑袋跑了。
武祯这几日就指着梅四和柳太真的事找乐子,这会儿在梅四这里听了个有趣,立马就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跑去找柳太真分享去了。
然而当事人之一蛇公,对于这个事情的态度并没有武祯这么愉悦,她黑着脸,难得的有些恼怒,一张俏脸板的几乎能跑马了。
“好,好一个猖狂的小子!”她怒喝道,气得不轻。
但也只是一会儿,她很快又重新冷静下来,咬着牙对武祯道:“这事我不管了,既然消除不了记忆,以后你管好他,别让他到处乱说就是。”
见她这就要把麻烦包袱甩了,武祯心里大呼可惜,她还想多看看热闹呢,于是不嫌事大的劝道:“诶,别这么快就放弃啊,不然多试几次,说不定下次消除记忆就能成功了。”
柳太真都不想和她说话,拿起桌上一只白玉蛇镇纸砸向武祯,武祯一伸手轻巧的接住,往身边的榻上一放,见她实在是气得厉害,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拽蛇尾巴了,拍拍屁股跳窗走人。
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真不考虑一下梅四?这少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对不熟的人矜持高傲了点,但熟了之后可是很好欺负的……”
她没说完,又是一堆东西砸向窗户,武祯果断闭嘴闪人,只留下一阵笑声。
武祯乐了半天,骑着马挥着马鞭在大街上溜达,想着去哪里打发时间,忽然,一声呼唤传来。
“二娘子!”
是豫国公府的仆人。武祯好一段时间没回豫国公府了,从她成亲,父亲就安安心心的在寺里啃青菜萝卜敲木鱼,没有再每月回来,所以现在豫国公府就只有些仆从在每日扫洒,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来人却是满面焦急。
“二娘子,总算找着您啦!出事了,您赶紧回豫国公府瞧瞧吧!”
武祯眉头一挑,出事?
等她回了豫国公府,在门口就瞧见了个风尘仆仆的脸生中年奴仆,身边还站着两个护卫。这中年奴仆穿着讲究,应当是个身份不低,得主人看重的奴仆。见到武祯从马上下来,他急急忙忙上前,纳头便拜,口中道:“可是二娘子?奴乃是昆州裴家的老奴,平日负责照顾六郎的。”
他口中的六郎,便是裴季雅,也就是武祯的表兄,昆州这一代本家唯一活到成年的一位郎君。昆州裴家也不知怎么的,娘子众多,个个都能好好活到成年,但郎君却是一个比一个的命薄,前头好几个郎君都病死了,只剩下一个裴六郎裴季雅,虽然也是病歪歪的,但好歹还活着,就这一根独苗,于是他在裴家是地位超然,养成了一副古怪性子。
武祯听中年奴仆说到裴季雅,心里已经有所猜测,让人将马牵了,自己提步就往府门里走。“有什么事,急的你要站在门口来迎,进去再说吧。”
中年奴仆连忙爬了起来,“是奴失礼了,实在是慌了神。”
等在花厅里坐定,武祯这才知道这中年奴仆为什么如此惊惶焦急。
裴季雅失踪了。
“六郎先前说要来参加二娘的婚礼,还说要在长安多住两月,六郎性子您也知道,一向不喜欢我们多管,先前我们只以为六郎还好好的在长安住着,一连送了两封家书也没见六郎回,想过来问问又怕惹他生气,从前好几次都是,六郎外出都不爱回家信。眼看着两月都过了,他没还有送消息要回去,家主才让人奴带人来接,谁知到了长安,豫国公府的仆人们却说六郎早已回去了,我们这才发现不对。”
中年奴仆说完了,便耷拉着眉苦着脸看她。
武祯敲了敲自己的膝头沉思,裴表兄在她的婚礼前就走了,那会儿是端午前,至今有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昆州虽远,十天半月也能到,如今人失踪了,肯定是途中出了什么事。
武祯不由得想起自己送的那个小小临别礼,难不成,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