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伤着了肌肤,她手腕上还仔细缠了几圈柔软的白纱布。
沐潮生面无表情,他摸出钥匙,蹲身给她打开金链条:“初棠,不要吓着小宝儿。”
该是这话起了作用,战初棠双腕没了束缚,她也没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小姑娘。
小姑娘见沐潮生收好链条扔一边,她问:“为什么要锁着娘亲,娘亲又不是小狗狗。”
沐潮生对小姑娘招手,挨着战初棠坐下,拿起篦子给她梳头发:“你娘亲想你想得厉害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总会做出一些伤害别人伤害自己的事来,如今你回来了,自然不用再锁着她。”
那几年,他已经失去了女儿,所以,他不能再失去爱妻。
小姑娘蹦跳着走过去,她站战初棠面前,先是仔仔细细地看她脸。
肤白如乳,娥眉杏眼,琼鼻樱口,真真端庄好看,最为特别的是,她嘴角边长着一颗朱砂美人痣。
“咦,我和娘亲长的好像哪。”小姑娘在端王府之时,用的是映照十分清楚的水晶琉璃镜,故而对自己的相貌很清楚。
沐潮生将战初棠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用一根枣红色发带系着。
他理所当然的说:“你是你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自然像她的,你只有眼睛像我。”
战初棠似乎明白小姑娘在说她的脸,她蓦地翘起嘴角,眼梢一弯,就朝小姑娘笑了。
顿时,那张脸,美若繁花,滟潋生辉,特别是那点朱砂美人痣,清媚幽兰,犹如雨后红海棠,怒放妖娆,烈焰纷飞,让人见之不忘。
小姑娘被晃了眼,张大小嘴惊叹道:“哇,娘亲好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大美人儿。”
战初棠微微偏头,她伸手想碰触小姑娘,然又怕吓着她,指尖还没碰到就飞快缩了回去。
沐潮生握住战初棠的手,又拉起小姑娘的,慢慢的将小手放在大手心里:“初棠,是小宝儿,我知道你认得的。”
战初棠手指头在发抖,她眼巴巴地望着小姑娘,笑着笑着,就有晶莹的湿润从眼角滚落下来。
“小宝儿……”她轻声喊着。
“嗯!”小姑娘应了声,她想起自己刚才说要亲亲的话,遂再靠近几步,踮起脚尖,慢吞吞地凑过去。
战初棠睁大了杏眼,一动不敢动。
直到一点软软的湿濡碰触上她的面颊,她才双眼放光的眨了眨眼。
“我亲亲娘亲,娘亲开不开心呀?”小姑娘天真无邪的问。
战初棠挣脱开沐潮生的手,自个拉着小姑娘,也像小孩子一样,学着小姑娘的动作,低头在她白嫩嫩的小脸上掠过。
血脉天性就是这般的奇妙,纵使已经不记得两人,但甫一见到,小姑娘仍旧打从心底地生出亲切和依恋来。
她半点都不怯生地挤到两人中间坐着,转头看看沐潮生又看看战初棠,小姑娘咧起小嘴,露出齐整的一口小白牙,然后手指头点在眼梢往下拉了拉。
“嘿嘿嘿!”小姑娘分别朝两人嘿嘿了几声。
战初棠不明白意思,可她如今心智,魔障多年,宛如稚童。
她学着小姑娘的动作,也嘿嘿嘿了两声,小姑娘转头面对她,回应嘿嘿嘿,战初棠又响应嘿嘿嘿。
母子两人竟就这般不亦可乎地玩耍了起来。
沐潮生单膝屈着,手肘看膝盖上,再是撑着下颌,周遭气息逐渐平和,一如当年。
他小心翼翼地守在一边,像是守卫着自个一辈子的宝藏。
小姑娘见过爹娘之后,便很快在桃源适应起来,雀鸟不得不感叹,当真是小姑娘从前生活的地方,都不肖人提醒,小姑娘无意识的就很熟悉。
她像挖宝藏一样,在桃源一点一点地探索起来,每每都能找到她幼时留下的痕迹。
桃源诸人皆是姓沐,但前朝木家的嫡出血脉,却只有沐潮生这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