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伸出藕节小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少年脖子,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没有人想要酥酥的,母亲把酥酥送了好多次,他们都说……说酥酥是没有爹爹的小野种……”
“酥酥……酥酥以前只有一只小狗狗……酥酥和狗狗睡一起……后来后来小狗狗也不在了……”
“酥酥的小狗狗……被……被母亲炖了……母亲说……说酥酥和小狗狗一样……”
“酥酥觉得不对,酥酥有爹爹娘亲……酥酥应该还有姊姊……酥酥见过的……酥酥经常在梦里见到他们……”
“姊姊给酥酥糕糕吃……红色的小糕糕……娘亲娘亲还……喊酥酥宝儿……”
小姑娘哭的惨极了,以前的事她其实记得不多,但是总有想起的时候,且过往很多不好的经历,让小姑娘特别敏感。
“大黎黎啊……”小姑娘微微仰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鬓边的细发沾在白嫩的脖子上,可怜巴巴的,“你不要送酥酥走……好不好……酥酥真的会很乖……酥酥以后多喜欢你一点……你……你对酥酥最好了……”
小姑娘拿又是汗又是眼泪的小脸去拱少年脖子,那模样恨不得粘在少年身上不下来一般。
息越尧叹息一声,小姑娘从来不说谎话,所以她那些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东西,就很惊人了。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少年轻拍小姑娘后背,低声道:“没打算送你走,你听错了话。”
见曾经要人照顾要人哄的胞弟,如今笨手笨脚地开始哄别人,息越尧只觉得好笑。
他轻咳几声,抿了清水润喉:“哄小姑娘么,你应当声音再轻一点。”
息扶黎手一僵,才放下,小姑娘还不依,转身抱着他手不放。
少年嘴角抽了抽,那点子耐心耗尽,又被兄长笑话。
他遂恶声恶气的道:“还哭?不准哭了,再哭真送你走!”
霎时,小姑娘赶紧趴进他怀里,捂着小嘴巴,连打哭嗝都藏着。
息越尧摇头,按理稚童哭闹都得耐心哄着逗着,偏生这蠢弟弟从来不懂该如何同稚童相处,不是威逼就是恐吓,可酥酥还真吃这一套。
小姑娘哭得累了,伏在少年怀里,时不时嘤咛一声,渐渐睡过去。
息扶黎低头,见小姑娘闭着眼睛,眼梢上还挂着泪珠,鼻尖红红的,小嘴微张,很是红嫩。
他有心同息越尧再说几句话,哪知才刚将小姑娘抱给青岩,小姑娘便猛地惊醒过来,死死搂着他不算,一双小短腿还缠在他月要上,再不然就是哭。
息扶黎无法,小姑娘太粘人,只认他一个。
息越尧也是多有疲惫,他摆手道:“回吧,改天再论。”
刚才小姑娘那模样,怕是并不愿意回姜家,可老是住在端王府也不妥当,还需另外想其他法子,至少不落人口实,不损名声。
青岩寻了薄披风,息扶黎裹小姑娘身上,他朝木轮椅上的兄长点了点头,转身踏进夜色里。
那步伐,却是比来时轻松些许。
“不管你历经了什么,你都是我最亲的弟弟。”
晕晃的檐下灯笼光圈里,面容苍白的青年如此说。
夜色的少年脚步一顿,他忽的竟是不敢回头。
“诚如你所说,你若被奸人所害,”青年垂眸,他右手摩挲左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脉络,“大哥自然会倾所有给你报仇……”
他相信,真发生那样的事,他定然会那般做的。
不管是谁,但凡伤了他养大的弟弟,天上地下,他都不会放过。
少年眼眶酸胀的厉害,他微微侧脸,低笑了声:“我知道。”
这句话之后,两辈子以来种种阴暗的枷锁,咔的一声后,碎成尘土,随风而逝。
少年嘴角噙着浅笑,狭长的凤眸粲然生辉,像是琉璃宝石一般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