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松了口气,他生怕小姑娘不依闹腾起来,惊到了房间里的公子,就难办了。
小姑娘说完,当真拿着竹篾兔子,同一群真兔子玩耍起来,安安静静的,并不大声说话。
青岩将膳房收拾了出来,他拎着菜篮子,看了看门牖紧闭的房间,招手唤来酥酥低声道:“姑娘,小的要出府给公子采买新鲜的食材,您能不能帮青岩看顾一会公子?”
小姑娘怀里还搂着兔子,她重重点头:“好的呀。”
青岩有些不太放心,自家公子自打住进这小院,几乎就同南北苑没多少往来,吃穿用度都是分开另算不说,每一次发病,更是不准他支会两苑。
“姑娘,要是公子想喝水,您就倒一点给他送去,如果是其他您帮不上忙的,就劳烦姑娘去找雀鸟过来。”青岩反复叮嘱。
“嗯,酥酥记住了。”小姑娘当真是认认真真将青岩的话记在心里。
“小的会尽快回来。”青岩忧心忡忡地走了。
小姑娘送他出院门后,抱着小白白轻手轻脚往房间门牖靠过去,她小心翼翼推开一丝缝隙,见不大的房间里四下都散落着书卷。
天青色的蚊帐垂坠下来,里面躺着面色苍白的青年,青年穿着雪白的中衣,鸦发披散,铺陈在薄衾软枕上,黑和白的极致对比,就为他多添了几分病弱感。
小姑娘皱了皱小鼻子,嗅着房间里的药味,她遂将门牖多打开一点,然后抱着兔子坐门边,搂着兔子的前肢,左一下右一下的自己玩开了。
片刻后,房间里想起一阵金铃声。
小姑娘愣了下,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在她怀里的小白白骨碌摔到地上她也顾不得。
“越尧大哥,你是不是想喝水呀?”小姑娘推门而入,哒哒跑过去站在床沿边,不敢靠太近。
息越尧睫羽微动,他缓缓睁眼,见着是小姑娘在跟前:“原来是酥酥呀……”
“是酥酥哟,青岩出府了,他让酥酥看顾越尧大哥呢。”小姑娘还是软糯糯的奶音,听在耳里,让人觉得干净又温暖。
息越尧扯动嘴角,琥珀凤眸温润生辉:“那麻烦酥酥帮大哥倒点温水。”
小姑娘应了声,飞快跑去找桌上的水壶,人太矮够不着,她就撅起小屁股哼哧哼哧搬了杌子过去,紧接着爬到杌子上站着,双手努力提起水壶,摇摇晃晃地倒水。
息越尧起先还看着她,奈何身子实在不济,不过片刻,就又疲累地闭上眼。
“越尧大哥,水来了。”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在他耳边轻声说。
青年睁眼,双手撑着想坐将起来,然一身乏力,还没坐起来就又跌了回去。
小姑娘贴心上前,捧着茶盏小心翼翼凑到息越尧嘴边。
息越尧怔忡片刻,适才启唇,少少地呷了几口。
“好了酥酥,我不喝了。”他道。
“哦。”小姑娘瞅着杯盏里还有半盏,她便随手搁床案头上,跪着趴床沿,双手撑起下颌,关心的问:“越尧大哥,你好些没有?”
青年笑了笑:“老毛病了,说不上好,也说……”
他一句话没说完,忽的脸色一变,猛地头低下,张嘴就是一大口的暗色鲜血吐了出来。
小姑娘惊呆了,她睁大了黑眸,视野里尽是息越尧嘴角带血的模样。
息越尧咽下舌尖的血腥味,他伸手抹了抹嘴角,重新躺回软枕里,想对小姑娘说点什么,但巨大的乏力虚弱感袭来,让他眼皮都睁不开。
小姑娘突然哇的一声哭喊起来,她扑上去抓着青年微凉的手:“越尧大哥,你睁开眼睛呀,不要闭上,酥酥不要你闭上……”
小姑娘年纪尚幼,并不能很深刻的理解死亡的含义,她只是觉得害怕,特别是青年闭上眼一言不发的模样。
息越尧意识清醒的,他动了动指尖,缓和了好一会,不曾睁眼,只虚弱的道:“酥酥会不会玩算筹?”
小姑娘瞬间不哭了,她长卷的睫毛上还挂着湿润,眼睛也水汪汪的。
她道:“酥酥会,姜爹爹有教过酥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