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的力量很可怕,从小,他就觉得他在有些地方跟顾璘一模一样。
某些思想,对不在意的事物、情感上的淡漠,还有过于极端的掌控欲。
他是掌握皇权的王,国土之上任何人都不能忤逆他。
顾从礼觉得,自己的病症比起他来,好像还要轻一点。
至少没到无药可医的程度。
顾璘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我去看过你妈了。”
顾从礼一顿。
他人靠在椅子里,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紧绷着唇角,眸光敛起:“谁让你去了。”
顾璘似乎完全不在意儿子糟糕的语气,依然平静地,听起来没什么情绪起伏继续道:“我的助理跟我说,你把她接出来了?”
顾从礼冷冷勾起唇角,淡声:“你助理消息可真灵通。”
他半年前就接出来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顾璘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在抱怨儿子的任性让他有点苦恼:“你不应该把她带出来的,她在那边得到了最好的治疗——”
“神经病。”顾从礼把电话挂了。
他沉默地坐了十分钟,忽然起身,抓过外套和车钥匙,人转身往外走。
上了车以后,他给曹姨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有女人在尖叫,还有桌椅翻倒的声音,说些什么顾从礼分辨不清。
下一秒,手机被谁抢走,然后是一片寂静。
白露轻柔的声音,软软传来:“阿礼,我今天梦见你爸爸来了。”
顾从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白露在那边,低低轻轻的笑:“我梦见他就站在门口的地方,他看见我了,然后转身走了。”
“我跟他说话,可是他不理我,”她委屈地,语无伦次地说,“明明就是梦里,他为什么也不理我,我就说他真的来了,她们全都说没有,她们骗人。”
“阿礼,阿礼,你什么时候放学,妈妈给你烤了个蛋糕,你再不回来就冷了,冷了不好吃的。”
顾从礼喉咙干干涩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闭了闭眼,淡淡说:“妈。”
白露还在欢快地,不停地说:“我今天中午还烤了个苹果挞,放了好多好多苹果,还剩了一块儿,妈妈给你留着,特地没让别人吃,等你回来尝尝。”
“你要去看医生吗。”
女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顾从礼耐心地:“你生病了,就像感冒一样,感冒要看医生,看过了就好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我没有……”她喃喃着,忽然低低哭起来了,“我没有,我不要看医生,我又没有病,我为什么要去看医生,阿礼,阿礼,你也不要妈妈了吗?”
“你也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你也要把我送走!”
她尖叫着,下一秒,电话被她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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