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夏冲进魔门之后,几乎是一眼便撞见了天罡盟堂主端木羽。
就在不久之前,端木羽还在劝说她动用五道力量与天罡盟一同对抗魔门,当时的宴夏并未答应,但如今她却出现在了此处。
端木羽眉峰微蹙,语气略有不满:“五道宗主为何来此?”
宴夏没有去回应这句话,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去分辨对方的身份,只是仓促问道:“明倾在哪里?”
端木羽见了宴夏的模样不禁一怔,至今十年来还极少有人见到五道宗主如此紧张的样子,他顿了一瞬才道:“魔君?盟主他们如今正在以剑阵对付魔君,宴宗主若不打算相助中原,便不必再多问了。”
言下之意,是指宴夏假意关切。
宴夏的心思全都落在了明倾的身上,还未及再度发问,魔门内中再度传来一阵轰然巨响,紧接着是一道炽烈火光闪烁而出,无数兵刃纷纷扬起而又落下,只听得铿然之声乍然响动不停,竟是剑阵遭破的动静。
端木羽面色霎时一变,神情凝重往那处看去道:“结束了。”
这一声“结束”,几乎让宴夏心脏骤停。
她茫然推开端木羽往魔宫内中冲去,魔宫内的人们因为方才的那般动静皆已经停止了交手,尽数抬头怔怔望着高高台阶之上魔殿大门处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对于宴夏来说再熟悉不过。
高台之上,时间似乎已经静止,三门七派以及天罡盟统共百名至强之人皆在那处,数十座剑阵,数十座法阵,犹如遮天蔽日的网将中央那人笼罩其中。然而此时大阵皆破,刀剑碎裂,开阵之人大半皆已受伤,不少人倒呕血到底,还有人以剑支着身子,半跪在地皆向着中央之人。
中原百名强者对上重伤的魔君,竟是狼狈至此。
而人群正中,魔君负手而立,神色冷淡扫过在场众人,赤红眸底掠过一缕可称为暴戾的情绪。
场中接触那视线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回避,唯有宴夏,目光始终定在他的身上。
魔君的一袭黑袍之上,早已经濡湿一片。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就在他的足下,早有血泊淌落,本就重伤的身体在强撑着破开这数十道大阵之后,早该已经到达了极限,纵然是魔君,如今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
所有人都僵硬的看着中央的魔君,所有人都知道他此时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却没人敢上前试探,魔君纵然行至此时,锋芒依然足以震慑任何人。
人们更愿意相信,只要这般僵持下去,那看似永远无人可以战胜的魔君,总会倒下。
宴夏朝着高台上走了过去。
她自人群中穿行而过,僵立的人们并未察觉她的身份,甚至来不及将她看清,她已经匆匆与人群擦肩而过,往那高台之上而去。
台阶是被血水覆盖的,宴夏裙裾擦过地上犹自殷红的鲜血却浑然不知,只是向着眼底那道身影匆匆往前。人们见得她的动作,不觉微微惊讶,甚至有人自后方惊呼了一声,极静之下唯一有动静的宴夏便显得极为惹眼,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冲到了魔君的面前。
因为着急,或者担忧,她的脚步甚至有些踉跄,一张脸苍白着,褪尽了该有的血色。
“明倾公子。”宴夏声音喑哑,定定注视着面前的人,轻轻唤出这个名字。
但这一声轻唤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
魔君冷然看着她,无动于衷的神色与看任何苍生没有区别。
不过一眼,宴夏已绝望的明白了一切。
她还记得小爹曾说过,真正的魔君究竟是什么模样,她还记得他说,在魔君的眼中,一切生灵皆如同草芥。
此时的她在对方的眼中,便是这般。
宴夏突然觉得自己一路赶来攒在体内的那些气力都失去了,她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要再往前一步,却被那陌生而漠然的视线看得生怯。
鲜血溅落的声音让宴夏回过了神来,她低头看去,不知是新添的伤处还是旧伤崩裂,鲜血沿着魔君垂落的手臂不住淌落而下,白皙如瓷的手映着鲜血的颜色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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