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年下来,李晋州没有给过乔乔优待,反而更加刻意严苛、刻意高要求,然而她一直撑下来了,做得很好。
当年的他就像是一颗已经长成的大树,发现了一株凄风惨雨的小草,然后偶一同情在自家后院里给她挪了个地方,未曾倾斜未曾关照甚至刻意为难,但小草仍然坚强地长成了一颗小树苗。
于是在他心里发了个芽。
他看到这颗芽了,但是并没有想去追她。在公司里被上级追,可不是一件好事。对于女性而言,一切工作上的辛勤努力付诸东流,在流言里统统归结于爬了上司的床。
他本想说,自己要离开公司了,把乔乔在公司里安顿好。等两个人失去了工作里上下级的关系之后,等到自己四十左右想要安定的时候,两个人又正好都对婚姻这种契约关系无意,那么和乔乔似乎是好的人生伴侣。
没想到乔乔在他之前辞职了,没想到现在万年不婚主义的乔乔似乎被人追得有所动摇了。
陆泽说他追乔乔不是因为有挑战不是因为征服欲,这是真话。
但李晋州不是。
出现了竞争出现了挑战,他就更有征服欲更势在必得,甚至可以为此修改预订的人生计划。
之前女友走马灯似的换,李晋州没想过现在就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小树苗动手。
他知道乔乔的不婚主义和他不同,说明她对感情更慎重,并不适合现在还不想安定下来的他。
然而此刻看着小树苗要被人挖走了。
他蠢蠢欲动。
乔乔敷衍他说陆泽是一起出去玩的普通朋友,李晋州也没有再追问感情问题,换了个话题,说道:“你从西班牙回来了给我发简历。有个工作给你。”
他说话都习惯陈述句和祈使句,都不问乔乔要不要接受这份工作。
工作中的上司是这种说话风格,乔乔也并无异议。她只是不喜欢生活中的人是这种风格而已。于是乔乔只是问道:“什么工作?”
李晋州沉吟一会,答道:“按照你离职时vp的薪水,每个月的基本工资给你上浮百分之五十,年发15薪,年终奖金看业绩,但是保底至少六个月月薪,股票期权另算,我给你保底两万股股票期权,分五年行使。”
乔乔闻言侧目,这条件已经优渥的奇怪了,但更奇怪的是李晋州说话怎么会信息这么丢三落四,这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她问的是什么工作,李晋州回答的全是待遇。
工作相关的事情,和李晋州讲话只需要直来直往就可以,乔乔补充问了一系列问题:“职位呢?职责呢?管人么?管多少人?汇报给谁?什么公司?工作地点?工作强度?期权的话已经上市了吗?哪里上市的?主营?”
李晋州听乔乔发问,有些感慨。信息不全,当然是因为他临时起意。
他原本是打算推荐乔乔去一个清闲的朝九晚五的工作的,现在决定把她绑上自己离开公司之后要开的贼船。
先开优渥的条件,当然是以利益动人来开路,这是他在没有和合伙人商量之前,能开出的最优待遇。
乔乔的反应倒是冷静。
沉思片刻,李晋州挑重点一一答复:“公司在b市,做实业,还没上市,想做美股上市。”
李晋州难得这么缓慢而又零碎的给信息,乔乔点点头等他慢慢说,一边思考着,还没上市只是打算上市的话,那允诺的期权就大打折扣了,还得再看具体的合同,多少上市都是胎死腹中半路夭折甚至临门一脚最终无望,不一定非要在这家公司绑死干满五年。
李晋州继续慢慢答道:“职位暂定证券部副总监吧,预计要管人,管多少再定,这个部门目前是空架子,为了美股上市才建的,等你来了慢慢招人。”
乔乔提出自己的疑问,只考虑基本薪水,李晋州开的涨幅也比猎头给的职位高出许多了,外资投行本就底薪给的高,为什么一个实业公司开这么高的涨幅请她?她根本没有实业经验。她在公司的时候虽然主做美股和港股上市,但是她是从中介角度出手,性价比远不如请一个有实业经验的财务人士,或者是请会计师事务所的人。
听乔乔的疑惑,李晋州解释道:“因为公司里原本就有一套成熟的财务班底了。”
乔乔皱眉,这一点一点信息给,真的不像是李晋州一贯的风格。
李晋州补充道:“到时候你汇报的话,汇报给我。”
乔乔闻言侧目,这么说,这是李晋州要跳槽出去的公司了?他就这么跳到一个没上市的实业公司里去?还开高薪把自己带过去?图什么?
李晋州笑笑,决定适度泄底:“你就当我们是去当一次高薪雇佣兵的。我发小的家族企业,家大业大,父系和母系亲属在公司里盘根错杂,他接班以后举步维艰又想做上市。我们以被风投指定的名义进去成立证券部,再按照外资的风格逐渐搭一套总监班子出来,架空原有的总经理系的管理体系。”
他又想了想,五年期权忽悠不住乔乔的,给她换了个筹码:“既然是去当雇佣兵当割瘤刀的,五年期权我和他商量就不要了,换成风投里的股份,具体多少到时候你回来我们再谈。”
这筹码抛出来,乔乔扶额:“工作强度我就不用问了是吧?天下没有白吃的果子。”
李晋州微笑:“朝九晚五你就别想了,但是睡个饱觉的时间还是会留给你的,总归比之前强,基本不会让你通宵的,周末加个班就是了。”休息给你保障,谈恋爱的时间就休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