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畔对于元子舫的问题也有些吃惊,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斟酌了一下措辞,才道,“也许……是因为我同世子投缘吧。”
这话虽然说得含蓄,但跟元子舫的总结倒是差不多。他大概是信了,只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还望三姑娘多多用心,让我哥哥放宽心养着,心宽了,自然就好得快了。”
等元子舫走后,眉畔回想这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仍旧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问的是什么。
不过她之前倒真没想过为什么非要是元子青不可。
大抵……是因为他是她那风雨飘摇的上辈子,所唯一触碰到的温暖慰藉所在吧?这一点点温暖在其他时候难以察觉,但她偏偏一直生活在凛冽寒冬之中,只凭着这一点温度取暖御寒。
在眉畔回来之前的那一年,她其实是见过元子青一次的。他不知何故来了西京,就住在终南山上的别宫之中。眉畔曾目睹过他的依仗行经门前。马车上的他正巧挑开了帘子,两个人的视线在人海中碰撞,一如多年前。
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后悔几乎将眉畔淹没,让她窒息而亡。那个人瘦了,苍白了,憔悴了。然而他的眼神,仍然跟多年前一模一样,纯澈,深幽,却在看见她的瞬间迸发出璀璨星光。
那一瞬间眉畔才发现,他是爱她的,而她也爱他。然而命运捉弄,年少时的擦肩而过,已经将两个人远远隔开,再无任何可能。
那些曾经说服自己离开他的理由瞬间土崩瓦解,眉畔在自己的屋子里哭得肝肠寸断。
不久之后就传来了他的死讯。
因为错过了,因为没有得到过,于是越来越怀念,也越来越懊悔。
到最后,这个人成了她的一份执念,难以拔除。
她忍不住的去想,如果当初自己少一点懦弱犹豫,多一点坚定决绝,是不是,最后他们的结局会截然不同?
所以当发现自己睁开眼,重新回到了十三岁这一年时,眉畔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抓住他!
这一次,绝对绝对,不要放弃了。
[
第15章事出其因]
和谈话结束后就回到了自己房间的眉畔不同,元子舫虽然是福王府的主人之一,但实际上住在这里的时间却非常少,大部分时候,就连他的父母福王夫妇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这倒不是说他们不关心他,但在元子青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就算福王府的人也知道,将来支撑王府门楣的人多半就是他,所以元子舫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而出门跟同龄的朋友,世交家的孩子们交际更是必不可少的安排,这些事情都只能由他的来完成,于是自然会很忙碌。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虽然看上去活泼跳脱,但实际上却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全都心里有数,于是福王和王妃在精力不济的情况下,当然便不会去管他的事了。
出了门,骑着马一路狂奔着出了西城门,元子舫立刻看到了长亭之中的人。他策马缓缓走过去,便有人招呼道,“子舫兄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
“这等盛会,怎么会不来?”元子舫微微一笑,从马上跳下来,将缰绳递给跟在后面的小厮,便进了亭子里。
亭子里坐着七八个年轻人,方才开口招呼元子舫的,正是舒国公府的世子方亭玉。她与元子舫是挚友,说话自然随意许多。
除他之外,亭中之人还有寿康侯世子张嘉瑞,甘阳侯世子傅文瑞,宰相公子向永嘉,户部尚书家的工资赵岳鸣,此外还有两个元子舫不认得的,另有一个红衣束发,身材娇小的公子站在一旁。
他眼一扫,心下便有数了,朝那站着的红衣公子笑道,“映月,你怎么也来了?”
却原来这就是翰林学士周蔡的嫡女周映月,女扮男装,跟着一群人出来玩耍了。
元子舫点破她的身份,周映月面上一恼,扬眉问,“怎么?你来得,我就来不得?”她人生得极美,一颦一笑皆是风华,若是寻常人见了,怕不立刻五迷三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但元子舫纵横京城未有敌手,闻言只是笑道,“自然是来不得。我们好男儿聚会,你一个姑娘家掺和什么?”
“什么好男儿?我看是臭男人才对!”周映月说,“你当我想来?我哥哥被爹关在家里温书,让我代他过来,否则谁要理会你们这些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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