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眉畔和元子青都知道,所以眉畔才把他推出去,对着儿子,福王妃最多骂一句罢了。他说的话还是能听得进去的,换成眉畔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元子青也没怎么犹豫,很快就答应了。
第二日眉畔特意跟着元子青一起去澄庆园,福王和王妃都在,正好当着他们的面把话说了。显然两位长辈昨晚也商量过了,所以元子青才开了口,福王就答应下来了。预想中的斥责也没有出现。
等福王和元子青走了,福王妃才看着眉畔道,“瞧把你吓得,莫非我这做婆婆的会吃了你不成?”
眉畔只好装傻。福王妃也没有多说,继续一边处理家事一边教她。一上午过去,眉畔受益良多。从澄庆园出来,又跑到首善堂去蹭吃的。
往后这便成了定例。她早上去澄庆园,下午在首善堂,晚上正好跟元子青一起回家,一点都不浪费时间。
太妃自己一个人时,时常茹素,但眉畔也在这里吃饭之后,就不好让年轻人也跟着吃素了——太妃还指着自己的重孙从眉畔肚子里爬出来呢,素斋吃多了自然没什么好处。
于是渐渐的,首善堂的饮食结构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太妃现在除了早上去小佛堂做个早课之外,其他时间,首善堂里几乎看不到什么礼佛的迹象了。两个新来的小丫头叽叽喳喳,成天闲不下来,引得其他人似乎都活泛了许多。
加上眉畔日日去首善堂之后,其他人难免早晚也要去问安,这里便越发热闹起来,太妃脸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多。
其实她这个年纪的人,还图什么呢?不过是儿孙绕膝罢了。如今连这个念想也成真了,自然是心满意足,气色瞧着也变好了许多。这个月进宫请安时,太后都对她的变化十分惊异,听说是孙媳妇的功劳,不免就诉起了苦。
太后自然也是有孙子和孙媳妇的。
不过宫里的事情,比外头复杂了许多,大家对太后,自然不能如寻常人家一般相处。太后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所以也没有强求过。
只是之前太子的一个侧室生下了儿子,是这一辈中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不是太子妃所出,但太后仍旧十分欢喜,想把孩子抱到自己这里来养一段时日。
可太子妃也不知道是怎么得了消息,就跑到皇后那里去哭了一场。这事闹开了,太后脸上不好看,孩子没抱来,对太子妃却是从此没了好脸色。
“倒像是来了我的寿安宫,那孩子就要被人谋了性命似的!”太后对太妃抱怨,“我跟皇帝说,若是那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只管拿我的性命去抵!”
太妃心下惊异。
竟然说出了这种话,可见太后对太子妃,是真的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皇帝虽然就不至于说是个大孝子,但对太后这个生母还是很有感情的。况且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太子妃过了。寻常人家,长辈要代为教养孩子,这是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呢。在宫中就更是如此了,太后亲自带大的孩子,难道还能错得了?
偏太子妃是个目光短浅的,非但拒绝了,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但凡她把场面做得好看些,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现在恐怕皇帝对太子和太子妃,也都生出疑虑了。一件小事都处置不好,难道还能指望他管好国家大事吗?——事情虽然是太子妃做的,但太子内帷不修,自然同样受过。
太妃一边劝了太后几句,一边盘算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以及福王府在其中所出的位置。
这个女人不显山不露水,但福王府能够稳稳的得到皇帝重视又不被忌惮,她在其中却是出了绝大部分力的。只不过这种事,外人看不见罢了。
元子青跟眉畔说过,福王府对于储君的事,是不能倾向的。但眉畔后来也证实了,他们其实是有倾向的,只是表面上不能表露出来罢了。
而现在太子这边失去了帝心,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眉畔现在自然还不知道宫中发生的这些事,她正在跟孙敬说话。
“孙总管请坐。”客气的请他坐下,又让人上了茶,眉畔这才道,“孙总管到我这里也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您瞧着这里如何?”
“世子妃是想听好话还是实话?”
“莫非实话不是好话?”眉畔问。
孙敬不客气的道,“实话当然也有可能是好话,但世子妃这里,恐怕不是。”
“那就说说你的实话吧。”眉畔道,“我若是要听好话,也就不必请您过来了。”
孙敬来到这里,她二话不说先把人晾了一个月,孙敬但凡有点傲气,恐怕都不会高兴。这会儿有机会,当然不会客气。
于是他将整个隐竹园,从上到下贬了个彻底。期间行云好几次准备跳出去跟他争论,都被眉畔拦住了。
“话不好听,但果然都是实话。”等孙敬说完了,眉畔才道,“若我想请孙总管为我管理隐竹园,您是否会嫌弃这地方太小了?”
眉畔其实自己心里很清楚,隐竹园里的人,是她跟元子青各有一部分,然后园子扩建了,福王妃又拨过来一部分。目前这三部分的人,其实各自为政,根本没有一个中心。她和元子青又不是善于管这些的人,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人才。这次将孙敬要过来,她是铁了心要整治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