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别人喜欢。”少年道长歪过头微微一笑,碧色的眼瞳里荡漾开一潭澈水。
殷景吾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却忽然发觉,望安道长的眼睛真是美,他从未见过那样柔和深邃到要化开的眼瞳。
他去璧月观多次,终于注意到有个华服少年,是谢家的少主谢羽,总是和他前后脚擦肩而过,那天遇上了,按住林望安抄写道经的手,气忿忿地问他是谁。
林望安似乎是皱着眉呵斥了句“别闹”,少年冷哼着摔门走了,此后的家族宴饮上,也对他怒目相向。
殷景吾不知道在何处惹到了这位牛脾气的少爷,等他想起来去问林望安的时候,时局早已容不下这些絮絮温柔的小事情。
中州第十年的一个深夜,烽烟初起的前夕,林望安背着长剑出现在殷府后院里,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悒郁。他一字一字地念出自己的名字:“殷慈,我没有和他道别,但我还是走了。”
“你和我们一起吧!去行走江湖,去除恶降魔,杀一个便是一个,去哪里都好。”沉沉夜色中,林望安的双瞳如同最明亮的星子,他一时竟不敢直视。
这是风岸大地上无数年累计的恩恩怨怨组合在一起,无法避免的一场战争。一旦踏入,就是不归路。天下的簪缨门第大多选择观望,还有如郴河云氏的,以死遁世,不知所踪。他身为殷府少主,本来是可能置身事外、独保平安的。
然而,林望安站在这里,对他说,和我一起走吧。
殷景吾心乱如麻,拔剑长身而起,轻啸道:“动手吧!你若赢过我,我就跟你走。”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尽全力,却察觉出林望安和他一样精神恍惚,似乎在迟疑着什么。
——你是在考虑着是否要把我卷进去吗?他满心悲哀地想。
长剑落地的一刻,他躬身行礼,坦然应了战前的赌约,连同林望安叫来的另外两人。他们在京城神庙的敦与神像下搓土为香,立誓:
“我们四人,负剑行路,驱灵除奸,同去同归。”
望安道长,云袖,撷霜君,还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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