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澜”将他拉上来的时候,沈竹晞仍有短暂的眩晕。四顾的黑色中,雪山的轰鸣仍持续不断,他看到火光从无数的裂缝里爬出来,蜿蜒细长如蛇,汇聚到最中心的山巅,然后极缓地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沈竹晞被牵着跌跌撞撞地在落石之间穿行,直到周围无声无息。脚下居然已经踏上了实地,他踉跄着要跌倒,被那人伸手扶住。
天光已经转亮,沈竹晞震惊地看过去:“你是谁?”
“那是——?”他试探着,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拉他上来的不是陆栖淮,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那人杏色短衣,长发齐腰,脸上覆着木雕面具,手中长剑明亮如雪。他的眼瞳温润而微微含着笑意,仿佛华泽的璧玉,看起来竟有几分像林青释。
然而,听到他脱口而出的问话,那人的眼眸却顷刻间淡下来,松开沈竹晞。他的声音柔和,在寂寥的长风中宛似风送浮冰:“我只是个路人。”
十分奇怪的是,沈竹晞明明没有记忆,却总觉得这个人像是在那里见过。
沈竹晞全然不信他的话——路人?哪里有路人会深入瀚海雪原来送死?这人看起来有几分功夫,更不像是会做傻事的人。
沈竹晞顺着他的目光向身后看去,浑身发冷,一场山崩地裂后,雪山归于平静,然而已面目全非。横亘着的驿路坍塌大半,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再远的地方,锁故石拦腰而截。鹅毛大雪袅袅飘下,不多时,会重新覆盖这片土地,泯灭掉刚才动荡留下的痕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咋舌,讷讷道。
“山崩。”那人淡淡地扔下一个词,没有解释的意思。
沈竹晞感觉到他平静含笑的眸光似乎将自己上上下下地洞察了遍,猛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听见耳边他说:“公子,你的两位同伴在下面等你。”
“什么?他们没事?”沈竹晞又惊又喜,向下张望着,脱口而出,“那真是太好了,是你救的吗?”
“谢谢你!”他双手合掌,预备着行一个礼,却被那人平平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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