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太容易了些。”他心底有一种说不清的奇特感受,满怀期盼地看着陆栖淮,“你说呢?”
陆栖淮容色平静地注视着他手里的书页,眼眸里却有些微的茫然。他怔怔地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听到少年的问话。
是的,云袖的毒解了,朝微的任务也结束了。
那么接下来……该是分别的时刻了吧?
陆栖淮斜倚着冰冷的墙壁,只觉得冷意从后脊直侵入心。他缓缓握紧了手,手指无声地抚过袖间盈盈玉笛,一滞,顿在那里。
他从来是一个人独行,按照被重组的命运轨道走下去,百死万劫,亦不言悔,只是,为什么是早就决定好的事,如今想起来,却只感到内心难以言说的悲恸怅惘?
“陆澜,你怎么了?”沈竹晞见他神色古怪,忍不住上前来摸摸他额头。
他的手指温暖如溪,陆栖淮却像是瞬间被灼烫到,猛地甩开他的手,冷冷断喝:“住嘴!”
沈竹晞眨眨眼,怔怔地后退几步,保持着手顿在半空中的姿势:“陆澜,你不要生气……”
“住嘴!”不知为何,看着少年柔和到几乎发光的眉眼,陆栖淮心中陡然升腾起难以言说的烦躁之意。他按着额头,沈竹晞也随之弯下腰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样澄澈的目光,居然有一刻,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无所遁形。
“你让我一个人静静。”陆栖淮抱着额头慢慢跪倒在墙角,喃喃道,长长的兜帽一瞬间垂落下来,让沈竹晞看不清他的神色。
“好好好,我先出去,你别生气。”沈竹晞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地扯住他袖口,低声道:“陆澜,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我?”
陆栖淮猛然抬头看向他,眼神肃杀,冷厉如出鞘的祝东风,像是在看完全陌生的人一般。
“陆澜,我出去,你待着。”沈竹晞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有些慌乱地后退,外面已经全黑下来,他跨出门槛时微微一绊,掩上门,跌跌撞撞地走远。
等到脚步声终于渐行渐远地消失,陆栖淮缓缓将脸埋在掌心,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长叹。
方才那一瞬,他忽然有一种将事情都和盘托出的冲动,让所有的伤痕往事在阳光下渐渐愈合。然而,更大的使命感将他束缚在原地,无声地目送少年远去。
不能说,也不能让他知道,最好让他永远都像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