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呢?”
“周小满。”
“小满真棒!”何碧玺啵了儿子一口,跟安小朵解释,“他是小满那天出生的。”
天阳山是雁岛的一大景观,在山顶上可以俯瞰雁岛的全景,山路蜿蜒而上,两边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安小朵坐在车内,看着何碧玺逗儿子,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勾起。
“小朵,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何碧玺忽然问她。
“我爸妈。”
“那你中秋怎么不回去?”
“我老家有点远,一来一回要好几天。”安小朵犹豫了一下,问,“何小姐,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黎孝安吗?”
“有他的原因,但不全是。其实那天杜梅带你过来,我一下就想起来了,我在孝安那儿见过你的照片。”何碧玺扭头冲她笑,“孝安那个人,跟我老公一个德行,闷骚得不行,他在手机里藏着你的照片呢。”
这时,原本乖乖蜷在何碧玺怀里的周景年欢快地扭起小身子,巴巴地瞅着窗外:“爸爸,爸爸……”
两人齐齐望去,原来车子已经到达山顶,石栏杆边上站着两男一女,其中有安小朵认识的——Tracy和李广生,而剩下那位便是传说中的周先生。安小朵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觉他姿态沉静,像远山般清冷,另外两人在说笑,他不怎么开口,只是表情温和而专注地听着。
安小朵拉开车门就要下去,何碧玺忽然按住她,说:“你跟孝安的事,我大概知道一点,这两年孝安一直不能释怀,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你可以主动一点。”
安小朵咬唇:“他恨我。”
“是,可他也爱你。”
安小朵沉默。
“如果你已经放下想要往前走,你可以当我的话是个笑话,可如果你还爱他不肯放手,那你要有点行动。”
说这些话的间隙,周景年小朋友已经生气了,不满地囔囔:“妈妈,妈妈,爸爸在等我们。”
“妈妈跟姐姐还有话要说,满满先下去陪爸爸好不好?”何碧玺拉开车门,放儿子下去。
看着快活的小鹿欢欢喜喜地奔进自己先生的怀里,她这才收回视线,说:“孝安这两年几乎是以律师行为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至少有三百六十天是在工作。他以前吧,虽然挺酷的,可好歹也是知情识趣会说会笑的,现在倒好,除了付钱请他在法庭上说话,其他时间他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更别提看他笑一下。你别怪我多事,你们两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真要把对方拖到死才甘心吗?听我说,要么做个彻底了断,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别逃避了,总要有人主动点。”
安小朵心里感动,由衷地说:“谢谢你,何小姐。”
何碧玺下车,当着儿子的面,给了她先生一个热吻。周景年小朋友夹在两人中间,郁闷地嘟起小嘴。
明月高悬,秋风微凉。
安小朵将足量的正山小种放进紫砂壶,先用沸水过了一道,然后冲泡了三分钟,倒在几只小巧的茶杯里,深红色的茶汤散发的香气浓郁高长。
是好茶,她记得自己以前喝过,在老唐那里。
“你对茶道有研究?”李广生问她。
安小朵摇摇头:“随便喝而已。”
见她似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不愿开口说话,李广生知趣地走到石栏杆边,陪坐在那俯瞰风景的Tracy聊天。
天阳山晚上十点就禁行了,他们是走了后门才上来,所以这时山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游客。
望了望李广生,安小朵幽幽叹了口气,世界真是小,Tracy的男朋友居然是李广生。
她没办法不去想两年前喝醉跳楼的事。她原本以为找个没接触过的新工作,会有新环境和新同事,结果兜了一大圈,碰上的全是知道她底细的人。那种被看穿的感觉实在糟糕,李广生的眼神里面似乎在传递着这样的讯息——“两年前她喝醉了酒,闹过一次自杀。”
这是她留在李广生那的案底,想起来就浑身不自在。她默默地喝着茶,心里后悔极了。她就不该跟来,两对有情人,外加一个天使般可人的男孩,美得似人间天堂,而自己一个失意的人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跟个怎么关都关不掉的电灯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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