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意思,对吗?”他是唐夫人养大的,从小就管她叫妈。
安小朵笑了一声:“我离开是为了我爸爸。那时候他病得快死了,虽然你把他送进了医院,可是他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我一想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等死我就像万箭穿心一样难受,除了唐夫人没人可以帮我。”
黎孝安无声地看着她。
“离开你、离开梧城是她的条件,我有求于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黎孝安沉默了片刻,说:“你不用管,跟我回去,她那边我来处理。”
“那我不是成说话不算话的人了?”
黎孝安皱眉:“如果不是你这次晕倒,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我们不是夫妻,甚至不是男女朋友,我们的关系还这样恶劣,我不觉得我有告诉你的必要。”
“可孩子也是我的。”他顿了一顿,“小朵,我们结婚吧。”
安小朵怔怔地看着他,良久缓缓地笑起来:“照理说我应该高兴的,你看,我爸爸死了,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们中间的所有阻碍一夜间都消失了,哦不,还有一个——唐夫人,但我相信你能摆平她。”
黎孝安静默地盯着她,她此刻虽然在笑,可整个人却像沉浸在悲伤的河流里。
她笑着笑着,渐渐维持不下去了,嘴角抽搐了两下,捂住脸,声音哽咽:“可为什么我心里这么难受?我就是高兴不起来,这两年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爸爸一走,我努力生存和坚强的理由也跟着没有了,他一直怕拖累我,可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怕被他拖累,我只要他好好地活着。”
黎孝安起身,蹲在她面前:“别钻牛角尖,你爸爸要走是他自己的选择,你的人生还在继续,你还有我,肚子里还有宝宝。”
“你放心,我没事,我爸爸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因为他怕拖累我,要是我不好好的,不是很对不起他的苦心?”她看着他,泪眼模糊,“只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他的病明明有了起色,我以为他会好起来的……我心里很不安,好像还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
“你可以陪我一辈子吗?”
“我可以。”黎孝安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你还不明白吗?以前发生那么多事我都放不下你,将来更不会。”
安小朵看着他,目光里却藏着一些不确定的因素。
黎孝安想了想:“这样,我们回梧城就去注册登记,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就举行婚礼,好不好?”
安小朵低着头,一直没给他回应,他执着地等着,直到一颗心由热转凉才听见她轻声说:“婚纱,我穿不下了。”
黎孝安忍不住笑起来:“没关系,我找最大牌的设计师来设计婚纱,就算你没有腰身,穿上婚纱也能让你美得冒泡。”
只要她答应,其他事都好办了,去学校辞职、退租这些琐事黎孝安打电话交代给了他的新助理,让他立刻来郦洲处理。
除夕那天傍晚,两人回到梧城,黎孝安的车就停在机场的停车场,取了车,安小朵钻进副驾驶座里,乖乖地系上安全带。黎孝安看她精神恹恹的,好像还在犯困,便说:“我先送你回去,岑阿姨在家。”
“你呢?”
“我要去大宅一趟。”他说完,看了她一眼,“该在的人都在,我不好缺席,我会尽快赶回去,你先吃点东西垫底,或者先睡一觉,等我回去我们一边吃一边看春晚,好不好?”
安小朵笑了笑:“好啊。”
他还记得,她年年都要看春晚,年年看,年年骂,骂完还是年年都要看,就跟北方人过年要吃饺子一样,少了春晚就像这个年缺了点什么,不够尽兴。
到了别墅,她刚下车,岑阿姨就迎上来,拉着她嘘寒问暖了一番,看来黎孝安已经知会过了。
黎孝安将行李提进去,匆匆交代了几句就开车走了。
安小朵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发呆,岑阿姨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老太太那边小安推脱不掉,长辈小辈都在,他总要去走一趟露个脸,咱们进屋里去吧。”
安小朵点点头,顺从地走进别墅。屋里暖气很足,她脱掉厚外套,摘了围巾,只穿着一件毛衣。岑阿姨倒了一杯热牛奶给她,目光慈爱地打量她的肚子:“小朵,几个月啦?”
“三个多月。”
岑阿姨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笑着说:“太好了,小朵,以后你不走了吧?好好跟小安过日子啊,别再吵了。”
安小朵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