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共只有十招啊。”那时初入武学的明阳很疑惑。
望月笑,当即拿过一旁的长刀,挑、刺、撩、掠、横,一个招式,在她手中变化许多。风声赫赫,少女眉目鲜亮,带动四面草木低伏,看得少年满是惊艳。
“你看这一招,只说向上挑。却是挑几分,挑的力度,没有明确说明。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想了,自己去把握了。不同情况下,这个挑,能变出很多路子。这些你有空可以问问教主,他天赋远比我高。我的武功,还是他教出来的呢。”
“……我不敢。”
“哈哈哈,你怕他再杀你?”少女被逗笑,拍了拍他的肩,“好吧。小四儿,你就来请教我吧。问我,我再问他,都一样的。”
望月学的是刀法,她也不练明阳的武功。但是她那时候,觉得养一只狼崽子很有趣,慈母心泛滥,就手把手地想把明阳这个底子不错的少年领进武学大门。望月习武天赋只能说一般,若非原映星手把手教她,她也不会水平那么好。但是明阳,显然就不可能得到原映星那般看中了。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明阳请教望月,望月不懂了,再拿同样的问题问原映星。一来二去,明阳的武功和心法,圣女望月,恐怕比明阳自己还要熟悉。她不练,可身边有人跟她讲,她底子当然好。
那时望月也曾可惜,多了一个中间人,对明阳的指导到底多了阻碍。如果明阳能直接向原映星讨教的话,武学肯定进步得更快。对此,明阳也无法——他实在怵那位教主。
再后来,就这么一年年过去。
原教主喜欢上了姚芙,跟圣女一天天离心。再没有跟圣女日日相随的时候了。
圣女也喜欢上了云门的杨清,常夸杨清是武学天才,幻想什么时候能拿下杨清。再面对教主的时候,也是冷笑挑眉,时时挑衅了。
几个堂主之间的罅隙越来越大,有合作的,有相斗的。暗藏鬼胎,让人心生厌烦。
可是那都没有什么关系,明阳不在乎那些。外面的人自是相斗,他自是跟随圣女。她便是要去找杨清,要去白道,他也会跟随的。他日日最担心的,不过是她不要他而已。
他去问过圣女,“我能一直跟着您吗?”
圣女诧异,抿唇笑,“当然啊。”
多么简单的要求。
然而圣女死了。
教主走了。
圣教成了一盘散沙。
带给明阳的温暖骤然而逝,四周所有的鲜明荡然无存。他身前空空,身后漆黑,四顾茫然,再找不到那个领着他前行的人了。
他真是恨,真是恨……
“火堂主,你输了。”
噙着笑的声音,将明阳拉回现实。他看到对面轻笑的姑娘,她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手扣在他肩上,虽没有用力,却是实实地控住了明阳的身体。明阳沉下眉,脸上阴晴不定,低语,“幻术?”
竟让他神思恍惚这么久,都没发觉。
望月咳嗽一声,“哪里,一点小把戏,有催人入眠的效果。街头卖艺的人,也有会用的。”
明阳看着她,久久不语。
街头卖艺的人会不会用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一个人会。
木堂主丛黎。
丛黎是苗疆人,会蛊术。各种毒虫,都在他手里捏着。明阳曾被圣女望月带过去,向丛黎讨教,为防止以后在江湖上遇到这种旁门左道的邪术,他们身为魔教,却中了招。临走时,明阳学了不少经验,圣女更是由丛黎手把手,教会了几个简单的蛊术。
一桩桩,一件件。
全部都指向一个答案。
明阳向前,口上已经有“圣女”的称呼要起,更是向下跪去,被一直紧盯他动作的望月伸手虚托住,不让身后的人群看到。望月向他眨一眨眼,手抵在唇上,做一个“嘘”的口型。
明阳的满心激动,就被堵住了。
望月咳嗽一声,“既然你输了,就领着你的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