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想的。
他的气不知道消了没有?
望月晚上从原映星的屋子出来,里面的人还在昏迷着,她站在外面无聊了半天,就想去找找杨清。问了侍女后,她专程回房梳妆打扮,还特意去后院灶房溜达了一圈,端了小菜美酒出来。
杨清却不在自己的房中。侍女答,“杨公子还没回来。姑娘要再等等吗?”
望月不耐烦等,又端着小菜美酒出去找人了。
她在宅中湖边看到的杨清。
时她走上了长长水廊,左顾右盼间,忽看到水廊蜿蜒出的另一个方向上,与湖面相接的岸上坐着一个白衣人影。
水波浮动,他盈盈若月光清寒。
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岸边,岸上身侧,有一白玉扁方壶。前面还有一条小船,老叟正蹲在船上拨弄荷叶,查看湖下淤泥中的莲藕。时而挖上来一截,堆在船头,白花花一片。老叟上上下下,累了就坐在船上歇歇。而杨清递出方壶,对方似受宠若惊,连连推拒,不敢用这么好的方壶,杨清低低说了两句话,老叟似感动地接过,仰着脖子狠狠灌了一口,砸吧着嘴,才将方壶还给杨清。
杨清从壶中倒出一杯酒液到杯中,自己一个人慢慢饮着。
月色下,湖光前,他坐在那里,看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叟忙碌,也与这个老叟喝酒。
他的背影雪白秀丽,并不挺直,有些松垮,似玉山倾倒般,带着一股懒散。
一手支在膝上,一腿浸在水中,衣襟半湿,他也没有在意。
如此的清贵悠闲,如此的沉寂孤灵。
望月想向他招手的话,就堵在了喉咙口,没有说下去——杨清武功很高,基本她站在长廊上,他就应该立刻发现才对。他没有发现,说明他喝醉了,对外界的感觉反应有些迟钝。
望月先欣赏一番,觉得他喝醉了酒后的仪态,都这么好看,跟没喝醉似的。不,还比没喝醉时多了些慵懒华丽,多了些肆意洒脱。
再是蹙起眉:自己就在府上,杨清喝酒却宁可跟一个陌生老叟,也不找她。他还在怪自己救原映星的事?
望月走过去,走得稍近了些,她听到杨清和那位老叟的闲话。
老叟说,“杨公子,你坐在这里看我忙了一晚上了。怎么还不回去?你再坐下去,醉得就走不动了。”
杨清声音凉凉的,“不会。我只是无事可做,在这里吹吹风。老伯不必管我。”
老叟摇摇头,叹口气,“我是不想管你啊,可你都喝了一晚上的酒了。这吹风,也吹不了啊。小心明天酒醒了头疼。”
杨清温温笑,说话很慢,“多谢关心。”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喝醉了,还能跟正常人聊天,思路看上去还挺清晰的。这位老叟,据望月所知,是官府雇来照顾这片荷塘的。这间宅子,是上一任的官府人员在任期置购的,后那位官员升官离开,将这间宅子转给了现任大人。但现任官员是个穷鬼,照顾不起这么大的院子,就雇人来收拾一二,打算把宅子给卖出去。现在,他们正是被官府安排在这家即将卖出去的大宅子里。
老叟照顾这片荷塘,几日来进进出出,沉默寡言,从不跟人打交道。望月还以为他是哑巴呢。原来人不是哑巴,人是只能被杨清这样的人格魅力所感染,面对杨公子,才会开口说话。
这位老叟正坐在船头劝杨清,“杨公子,你是有什么麻烦吗?老头子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年龄比你大好些,经验多些。你说出来,老头子给给你建议。要是给不了,也能听你说说话排解啊。”
望月听到杨清沉默了一下后,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突然发现,一个姑娘很在意一个人。”
望月停住了脚步。她目光闪烁一下,躲入了柱子后,借绿藤掩住了身形,听那二人说话。
老叟果然是过来人,了然道,“那位姑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是男的吧?杨公子莫非是醋了?”
杨清笑了笑,没回答。
老叟说道,“公子你啊,就是脾气太好。你说别的人遇到这种事,像你这么坐这里有什么用?你直接找那位姑娘,跟她说清楚,就是跟她吵一顿,也行啊。”
望月心想: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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