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里屋,望月摇手一晃,从袖中扯出了一条皮尺,推自己慢吞吞的夫君到床上,跪在床上,死活要他脱衣,帮他量身材。
里屋外的屏风中,一众裁缝娘子抿着唇,拿着本子记录。听里面那对未婚夫妻的争执声,觉得甚是有趣。隔着屏风,扬高声音,指点里面的那位圣女,要怎么量,量些什么。
屋中,杨清被望月强硬地扒下衣裳。她怀着孕,趴在他旁边,他都怕反抗伤了她,僵硬地任她胡来,身子僵硬,手盖住脸,颇有些“你随意”的姿态。
青年侧身而躺,层层衣衫被妻子扒开。露出肩膀、锁骨、胸部,长发披散,乌黑如绸,覆在微红的耳尖上。
好容易量完了,望月又俯下身,捧着他俊秀的面孔细看,不得了般地叫一声,“啊!”
杨清忍着气:“你又怎么了?!”
“你脸上长了一颗痘……马上就是婚期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清:“……”他实在不理解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望月忧心忡忡,似乎一颗痘,能毁了她的婚事一样。
望月说:“挑破吧。”
杨清:“……”
上手就要碰他的脸。
杨清忍无可忍,把她搂抱在怀中,抱着她在床上滚了一圈,与她交手几次。
外间屏风后的裁缝们正要被侍女领走时,听到里面床板咚咚咚的撞击上。隐约听到青年清如泉水的笑声,“阿月,你别把婚事弄得像丧偶一样。”
姑娘气息不稳,回骂,“你才丧偶呢!”
小夫妻间的情趣,外人听得面红耳赤,脑中想到些不便直观的画面,当即一个个低着头,也不敢再请示里面那位被夫君教训的圣女大人,心跳极快地出了屋子。出去后,几人感叹,“大人与她夫君,感情真是好呢。”
是啊。
若非感情好,杨清怎么会任由望月胡来,一场婚事,办得他头晕眼花,一个月的时间,差点被他那位散发出全部精力的妻子折腾得去了半条命;若非感情好,望月怎么敢散发出自己的全部狂热,用来对付杨清,旁人面对她的澎湃感情,都会被吓死的。
望月的感情太丰富。感情丰富的人,对于正常人来说,像是负担一样沉重。因为无法与她共鸣,无法跟上她的节奏,无法理解她的思维。只有杨清承受这么强烈的感情,还不会被望月吓住。
……
终是,万众期待,十月霜降之日,迎来了杨清与望月的婚事。
原本在定好日期,杨清和望月就该分开。然因为圣女的不同意,长老们就顺着圣女的意,改了流程。一直到婚前五日,长老们才不顾望月的反对,带走了杨清,禁止两人在婚前见面。
婚前前两天,圣女的宫殿也被置了起来。长老专程请了圣教某位德高望重、儿女双全的妇人,来为望月开脸挽面。屋中暖热,聆音因为望月怀孕、怕她来回忙碌出事,就一直站在旁边围观。
宫殿跟以前很不一样。到处是大红色。以前觉得俗气,现在看了这么多红色,倒真的生出几分喜庆意来。
妆台边摆着两盆万年青,以红纸缠绕,与窗上的囍字远远交映。铜镜前的姑娘,娇嫩的面孔被妇人捧着,两股丝线在她面上绞合,去掉她面上细小的绒毛。丝线紧贴着脸,开脸的过程,有些刺,却并不很疼。
望月闭着眼,心中升起奇妙的感觉来:原来,这才是成亲。
跟她之前过家家似的那样,一点都不一样。
难怪成亲被当成姑娘家一生最重大的事情来操办。
确实,没有走过这一遭,便不会清楚其中的意义。她之前,到底太小瞧这些了。
临婚宴两天,望月手中出了汗。前面那么兴奋,她到现在,才有恍惚之感,才迟钝地开始紧张——她要嫁杨清了啊。
真正的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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