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封闭自己的人有时会表现出强大的倾诉欲,孟以南不倾诉什么内容,但无法控制感动,急于将这样的情绪反馈给穆湛西看。
如果有尾巴,怕是已经摇到要起飞。
就算是穆湛西那样擅长做出冷淡神色的人,也很难在面对这份单纯、不惨任何杂质的示好时保持波澜不惊。不过他也没有喜形于色,只是问:“你认识的人多吗?”
孟以南想了想,很肯定地说:“多。”
但实际上孟以南认识的人并不多,他自动把“认识”翻译成“见过”,因为只有这样,才足以比较出穆湛西的好。
“那好吧,”穆湛西难得用温和的语气,接受了孟以南的诸多夸奖,他说,“谢谢。”
孟以南看着他,依旧用认真的神情:“不用谢。”
孟以南确实很少跟人来往,保持距离感时会保持得很彻底,避免与人交集,拒绝主动靠近,但一旦打破这层社交围墙,就会现他实在是很单纯。
不过也只有单纯的小孩,会因为一两句话就红了眼眶,然后努力把眼泪眨回去,说一些可爱到不行的话来掩饰自己情绪的波动。
他说穆湛西真好的时候,就已经快要掉眼泪了。
于是穆湛西再次被他逗笑,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把随意扎起来的头揉得有些乱。
有时候,好事会接连而至。
在跟穆湛西的关系更近一步后,没有几分钟,孟以南又交到一个的朋友。
他咬着皮筋拢头重扎小辫,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鉴于刚才手机震动给他带来了不错的消息,所以这一次孟以南没有像往常一样忽略,而是一边说着好像收到消息,一边快绑好头,拿起了手机。
还是社交软件,有人加他好友。
孟以南点开“的朋友”,看到一个名叫“糖多多”、用着锦鲤头像的人在申请页面说:是我是我是我,孟小南我加你了!快通过一下!
申请了两次,都是一样的话,并没有说他是谁。
孟以南点开这个人的界面和朋友圈,放眼望去大多是白色萨摩耶狗狗的照片,文字也都是心情和天气,因此依旧无法确定其身份。
“谁?”穆湛西在一旁问他。
“不知道……”孟以南犹豫着要不要回复问一下是谁,但对方兴致高昂地说着“是我是我”,显然认识孟以南,也默认孟以南认识他,这么问就难免有些伤感情,“他也没说他是谁。”
穆湛西问:“不认识?”
“但他可能认识我,”孟以南茫然地抬头,“他叫我孟小南。”
穆湛西听后想了想:“那应该是付运。”
“付运?”孟以南并不记得对方今天有这么叫过自己,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除此之外,他想不出第二个会来加好友的人选。
“他是付小运。”穆湛西说完,见孟以南眨巴着眼睛看自己,又说,“唐令谊总这么叫他。”
“那是谁?”孟以南问完便想起来了,也是穆湛西的朋友,另一个a1pha。之前他们也提起过。
与其说提起,不如说今天吃饭本就是要叫唐令谊的,但是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小冯。
想到这,孟以南便问:“咱们走了之后,曹溪成会不会生气啊?”
穆湛西看他一眼:“为什么?”
“因为……”孟以南想了想,却不知道要因为什么。
在他看来,去朋友家的话,吃完饭就迅开溜似乎不太好,虽然他此前去朋友家的经验为零,也不了解曹溪成,但知道今天的氛围并不愉快。
换做是他,被朋友这样对待,心里不会好受。
倒是穆湛西并不担心,甚至说:“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生气?”
想想也是,曹溪成早就想好今天要带小冯回家,多多少少是借穆湛西的名义,却没有提前告诉他,本就不太合适。而吃饭期间的不愉快也主要是穆湛西沦为谈资所引的,所以要说生气,实在轮不到曹溪成。
毕竟穆湛西又没有做错什么,那样的氛围换成任何人都不会想要接着待下去。于是孟以南不再纠结,却想了想说:“但我怕他像上次那样跟你生气。”
孟以南会担心这件事的原因,是上次自己使得穆湛西减少社交,拒绝了曹溪成的邀请,导致两人生不愉快的对话。
他害怕那件事是友情破裂的开端,而源头正是自己。
不过穆湛西却说:“不会。”
一般这种情况,第二天见面大家都会心照不宣地忽略不快,此后也不会有人再提,尤其是小这样的关系,跟普通朋友相处又有些区别,有十几年相处下来养成的默契。
不过孟以南似乎并不明白,他认为感情是需要维系的,不好好打理就会变得荒芜,于是十分担心穆湛西被朋友抛弃。
小孩担心的时候非常天真,又很可爱。
穆湛西逐渐被可爱打动,没有试图告诉孟以南每个人和不同的朋友都有不同的相处方式,曹溪成生气并不意味着这段友好关系就会彻底结束。也不打算说曹溪成其实不会真的跟他生气,那人还是会死皮赖脸地贴过来,穆湛西是他被长辈教训时可靠的挡箭牌。
他只是说:“孟以南,你不会跟我生气。”不是问句,像是很肯定,在说既定事实,实际上也需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