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是拿起外套,才看到桌角摆着一个瓶子,类似于某种保健品,不过瓶子较小,打眼一看上面是花花绿绿的图标和很小很小的英文字句。
孟以南愣了一下,拿起那个瓶子看了看,瓶身正面最显眼的地方赫然是大写加粗的“omega”字样。
孟以南英语不差,但仅限于初中英语,依旧有很多看不懂的单词,他对着灯光大致浏览过瓶身上很小的字,因其内容十分专业而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于是转移到了功效说明,并辅以手机查询。
大约五分钟后,孟以南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保健品,而是给已分化omega使用的专用激素类药品。用于增强腺体活性,其作用较为广泛,可增强情期间信息素分泌水平,提升信息素浓度等等。
再深奥一些的孟以南也看不懂了,而根据搜索药名出现的各种网络词条、询问和讨论,他就足够清楚,这是给有特殊需求的omega用的,副作用也极强,对于孟以南这样连分化都没分化的育期小孩来说,是完完全全的禁品。
孟以南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把这玩意儿放在他桌上。
他很久不见孟渡,曾经有那么些时刻将这人抛在脑后,可孟渡好似不甘于销声匿迹,时不时要跳出来显露存在感。
让孟以南意识到天底下还有这么一个人,致力于影响孟以南的生活,摆弄他的未来,又在很努力很努力地不爱孟以南,并想方设法通知他,让他知道。
孟渡因一己私欲和不明不白的缘由想让孟以南变成omega,可他有为孟以南本人考虑过一丝一毫吗?
他知道这是小孩子不能吃,吃了可能会受很大伤害的药品吗?
他有想过孟以南只是一个普通的、只要有一点点爱他就会感到满足的可怜又可爱的小孩吗?
他从来没有。
那种久违了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一点一点将孟以南侵蚀,穿过皮肉,渗进骨质。而愤恨又似一团火焰,在胸口熊熊燃烧。
一瞬间涌上来的情绪令孟以南烦躁至极,他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之前那种生活,他试图遗忘的、让自己不要多想的、那种无力又委屈的生活。颈后的腺体也好像忽然受到刺激,针扎似的疼起来。
孟以南将那个药瓶狠狠丢在空无一物的垃圾筐里,塑料撞击金属桶出很大的声响,随后他好像站不住似的蹲下身,外套胡乱地堆在怀里,袖子掉在地上。
他靠住椅子腿,不知为何有更为奇怪的感受,好像有一种味道涌入身体,他认为是气味,或者某种在空气中流动的东西,但不像是闻到的。
而更为神奇的是,那种感觉好似嚼蜡,又很像嗅觉失灵,明明有气味在四周,却不能分辨是什么味道,很难具体描述出来。
这使孟以南有一瞬不知是否产生了幻觉,继而又感到头晕,仿佛冷不丁吸入大量酒精制品,感到头重脚轻,能清晰地察觉心跳搏动。
他将额头靠在冰凉的椅子上,缓缓抬手捂住腺体,试图用手心的温度减缓痛楚,又想着或许忍一下就会好,因为在他看来所有疼痛几乎都是一阵一阵的,忍过去就肯定会好很多。
就这样,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孟以南稍稍恢复清明,逐渐感到心跳平稳下来,后颈也不再疼痛,只剩麻麻的感觉,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可能是分化之前的症状吧,孟以南擅自诊断。
毕竟他也这么大了,很多同龄人半年前都已经分化,像他这样拖到这会的也少见,逐渐有些反应并不奇怪。
而且也不是说毫无征兆,这个学期以来,孟以南就时常感到腺体处有小小的搏动,当时以为是生病没有好,或者是长期跟身为a1pha的穆湛西待在一起,有时会受信息素干扰。
不过关于这一点,他一直都不在意,医生也说他只是育期,适当注意就行,无需家人时刻佩戴信息素抑制器。
而且穆湛西的易感期也不明显,他从未有过信息素失控的情况,孟以南只有少数几天会闻到松柏木香,其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总而言之,孟以南并没有把分化当成多重要多不可忽视的一件事,因此这次疼痛来势汹汹,他才有些意外,坐在地上缓了很久才适应。
孟以南之前听说有些人分化很轻松,睡一觉醒来就结束了,有些人则是烧,烧几天就好,还有一部分人会痛苦一些,腺体会很疼,疼痛的时间也有长有短,因人而异。
可能他就是“痛苦一些”的那类人吧。
孟以南自行归类,这么想,也这么相信,很快就说服自己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用想得多严重。
就在他给自己做简单的心理疏导时,房门被人敲响,穆湛西的声音淡淡响起:“好了吗?”
声音不大,不过孟以南终于想起自己回房间是要换衣服,等下还要出去走走的事,好像刚才忘记自己在哪里,也不记得要干什么,直到此时才有被唤回现实的感受。
也不知道已经过去多长时间,可能让穆湛西和穆停等了很久。
孟以南就应了一声,说马上来,让穆湛西等两三分钟。
然后他想了想,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本意是想通风,他觉得自己身上可能出现什么变化,认为刚才那个所谓的味道或许是腺体受情绪影响释放的少量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