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堯注意到陶荀的嘴唇不像一般的死者那樣發白,似乎微微透著青,但也不是特別明顯,於是便問,「是否死於中毒?死者唇色隱隱帶青。」
「但是中毒的話,死者應該比較痛苦吧,沒人聽見呼救之類的嗎?」,時均不解,只覺得有些不對勁。
「少爺並未呼救,我們二人一直守在門外的。少爺回屋之後喝了一碗山參燉雞湯就躺床上去午睡了,直到我們進屋發現少爺沒了呼吸這段期間,屋裡一絲聲響也沒有。」,名喚桂枝的丫鬟急忙解釋,生怕鄭氏懷疑她們照顧不周才導致陶荀出了意外。
「那是不是湯里有毒?」
時均能想到的陶家怎麼會沒想到,鄭氏搖頭否定道,「府里的姨娘也喝了那湯,並未中毒,老爺請了大夫來看湯渣,也就只是尋常的燉湯而已。」
姜甯將陶荀的手放下,又慢慢將屍體身上的衣服掩上,「目前看來並不是中毒。就如同時百戶所言,死者中毒應該會痛苦不堪向外呼救,不可能毫無動靜。他的手指還是微微舒張的狀態,臉面平靜,全身並沒有任何掙扎捆綁留下的痕跡,證明是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死去的。」
「那你覺得哪裡奇怪?」
姜甯把可能性都否決了,沈君堯已經猜不到屍體哪裡有異了。
「怪就怪在,陶荀是憋死的。沒有外傷,無掙扎,嘴唇微青,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喘不上氣憋死的。但頸脖沒有勒痕,舌骨並無骨折證明沒有人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喘不上氣。丫鬟說床鋪衣物整齊,陶荀身上也沒有任何掙扎過的痕跡,說明也沒有人用東西捂住口鼻讓他窒息。青天白日之下,一個人,怎麼會活生生憋死了呢?」
姜甯說完,一陣風吹來猛地將屋內的窗戶關上,「嘭」一聲響,時均被嚇出一身冷汗。
第2o章2o無功而返
本來鄭氏還覺得陶荀是因為偷名一事被記恨上了惹來殺身之禍,現在姜甯驗了屍反倒更加坐實了鬼怪奪命的反噬之談。
時均本來就怕鬼,姜甯解釋完直接讓他產生拔腿就跑的衝動,奈何沈君堯站在一旁,他是跑也怕,不跑也怕。
「大人……你這麼說,我孩子真的是因為反噬而死?」
姜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有現代儀器倒是好辦很多,抽血檢驗,病理測試都可以做,但這古代,真就有心無力。
轉頭看了一眼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陶荀,嘆了口氣。
「夫人,不瞞你說,光這樣從外表看確實已經無法再得出什麼結果了,除非剖開屍體查看內部,或許還有其他的線索。但我無法保證剖開了就一定能知道原因,我只能保證剖開之後我會盡最大努力讓屍體還原。」
這番話驚得鄭氏面無血色。
姜甯能理解,在守舊的古人眼裡,死者為大,橫死之人為了找出兇手被剖屍是因為別無他法,但病死之人剖屍卻是大不敬的行為了。
鄭氏無法回答,只說讓她同陶老爺商量一番。
沈君堯倒也不為難她,只說在花廳等著,讓鄭氏先去尋陶老爺詳談。
陶家的下人們也不敢怠慢姜甯三人,很快又把他們領回了花廳,還送來了茶果點心,姜甯拿了個枇杷高高興興吃起來。
金黃的枇杷肥厚多汁,滿嘴清甜,姜甯吃得高興,一顆下肚擦嘴的時候才發現一旁時均看她的眼神跟見鬼一樣。
「時百戶,你這是什麼表情?」
時均嘴角抽了抽,擺擺手道,「沒,就是,你不害怕嗎?這陶荀死得蹊蹺,你還有心思吃枇杷呢,萬一真是神鬼之物……」
姜甯從懷裡抽出錦帕擦了擦嘴,又伸手去拿了個玫瑰栗子糕塞進嘴裡,「表面看不出問題不代表就是神鬼之事。人體構造精密奇巧,單靠肉眼判斷也並不能全部識別。陶荀本來就體弱,也不能排除是因為體內臟腑急性功能衰竭致死,如果昏迷之中突發肺病也可能會缺氧窒息的。」
她語氣輕鬆,時均卻聽得雲裡霧裡。
「陶荀的屋內沒有外物破門破窗的痕跡,桌上的字帖臨摹到一半還用紙鎮壓著,壺中還有茶水,用過的杯子也只有一隻,房樑上灰層滿布也沒有上過人的樣子。哪怕兇手想從屋頂下來也不可能不用房梁借力直接上下。種種跡象表明,陶荀身亡之時,屋內只有他一人。」
沈君堯平靜地闡述了自己的看法,目光一直注意著花廳外往來的人影,他並不認為陶荀是死於反噬,但屋內的情況也無法證明陶荀死亡時有人進出,著實是蹊蹺了點。
太陽漸漸爬上了頭頂,樹上的蟬鳴一聲接著一聲,沈君堯的耐性似乎也用完了。
喝完杯中最後一口茶,他讓丫鬟去把陶老爺和鄭氏請過來。
其實磨蹭這麼久沈君堯心中已經有數了,陶家估計是不會答應的。
陶老爺和鄭氏兩人站在廳外猶豫著沒有進來,沈君堯握著佩刀跨了出去,臉色平靜倒不像是要發火的模樣。
「大人,這事是我們陶家偷名理虧在先,被反噬了也怨不得旁人。荀兒活著的時候身體就不好,我實在不忍他死後還要毀壞屍身。我們不查了,大人請回吧。」
陶老爺也不敢去看沈君堯的臉色,低著頭把話說完就跟鵪鶉一樣閉了嘴,鄭氏也不敢多言,默默立在一旁。
「好,時均,姜甯,走。」
沈君堯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無視了陶家兩位,大步流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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