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正晏小脸一红,下意识挠了挠头:“哪里,跟殿下您比还差的远呢!”
“汤公子何必自谦,章院判什么性子,阖宫里哪有不晓得地,最是严厉不过,早前那几个可是好多年了,都没挨着正手呢?”因着长年侍奉胤,小喜子对这些也是有些了解地,这会儿也跟着上前凑趣道。
肉眼可见,汤正晏面上愈红了。
“殿下,赫舍里格格已经到了……”两人说话间,汀兰已经将人带到了西侧殿。
“赫舍里,那……那不是?”看着自家殿下离去的背影,汤正晏不知想到了什么,本就红彤彤的小脸像是要冒烟儿了一般。
“想什么呢!”留下的竹溪见状狠狠在对方脑袋敲了敲:“那是咱们殿下亲姨母,今年因着选秀方才特意进宫来的……”
“哦……原来是姨母啊!呵呵………”大厅内,汤正晏憨笑地挠了挠头。
西侧殿,胤到时,赫舍里茗玉正微微仰头,看向大殿正中央处悬挂着的一处行猎图颇有些出神。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数十匹骏马奔腾而过,身材魁梧的骑士们弯弓折箭,奔跑间腕间不断飘过的棕红色的缎带好似给这片湛蓝色天空注入了一方明净又奇异的色彩。
胤记得,那还是前几年随汗阿玛出塞之时所作。没想到眼前之人贞静外表下,竟还藏着这般洒脱的心思。
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艳羡,想到当年之事,胤心下突然多了些许庆幸:
“奴才赫舍里茗玉见过太子殿下!”回过神儿来,茗玉忙起身见礼:“方才失礼之处,还望殿下饶恕!”
“都是自己人,姨母何必如此拘礼……”
话虽如此,眼前之人却还是直直地跪了下去。有个出身江南汉女的生母,不同于时下满族女子略显硬朗地长相,赫舍里茗玉生的细眉水目,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不开口时却自带三分温婉之色。然而行动间却是难得利落地很。
连起身的动作都透着一股爽利劲儿。出乎意料地,胤并不觉得反感,心下反倒松快了许多。
接过宫人递上的茶盏,这会儿说话也自在了起来:“姨母这些时日在宫中可还习惯?”
“托殿下的福,宫人嬷嬷们俱是和气的很。”微顿了片刻,不等胤开口,便又听对方直接道:
“殿下可是疑惑既是一切安好,奴才何故特意传信想要求见于殿下?”
惊讶于对方的直白,胤微怔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孤确实有些好奇。”
要知道在选秀女未定下前,名义上都是自家汗阿玛的女人。若非有着这层亲缘关系,两人间又是差着辈儿的,其实说起来也是有些于理不合地。
不自觉抿了抿唇,少女秀眉微收,再抬起头时面上已是一派坚毅之色:
“当年之事,于殿下不过随手而为,于奴才,却是一辈子的大事。”想到数年前家中长辈那场荒唐的谋算,将年仅的十岁的自己送入宫中,伺候的还是自己已故姐姐的夫君,每每想起,茗玉便止不住腹中一阵翻滚………
定了定神,赫舍里茗玉方才道:
“无论如何,太子殿下于奴才有再生之恩,殿下………殿下若有所需,奴才虽力小德薄,也必会竭力而为。”
这是……投诚?看着堂下即便极力故作镇定仍掩不住紧张之意的年轻姨母,额娘最小的妹妹。胤突然有些好笑,手中折扇靠在桌沿上微敲了几下:
看着对方陡然绞紧的帕子,片刻胤方才含笑着温言道:
“姨母请放心,那不过是当日郭罗玛法临危之际,产生的些许糊涂想法罢了,孤早前便已经说过,赫舍里氏,日后无需再送人入宫。”
即便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胤这话却是底气十足。不得不说,比之叔公索额图的野心勃勃,胆大妄为,郭罗玛法虽能力有些不足,偶尔糊涂了些,但只一条听话便已经胜过旁的太多。当然噶布喇这份听话,其中不乏因着知晓自个儿小命能挺到如今,大多还要靠着宫里外孙的缘故。
每每想到这里,胤便觉得当年因着额娘之故,救下对方实在是一个再划算不过的买卖。起码日后麻烦少了太多……
说实在地,对于宫外一年都见不了几次,于自己利用大多于情分的赫舍里氏,胤感情实在有限………
然而出乎意料地,听了这话,赫舍里茗玉面上的紧张之色却并未褪下多少,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这会儿尚还稚嫩的小脸上却偏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悲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