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值得最好的。
本候就不跟个糟老头子一般计较,有些事不管先做后做,反正总要做。既然能让人心安,他先做了又何妨。
“胡老爷放心,该有的陆某丁点都不会少。如今青城绸市开市在即,身为会首,还请胡老爷对下面商贾多加约束。”最后一句话,陆景渊语气中满是威胁。
多加约束?顿了下胡九龄很快明白过来,在宋钦文做下那般多混账事后,他曾动过心思,在青城众绸缎商家遴选精英弟子招做赘婿。拜师仪式上他曾隐晦地表达过这层含义,没想到这狼崽子还记得。
睚眦必报,气得唇角泛起无奈的笑意,他点头,“那是自然,时候不早,胡某还要张罗绸市之事,就不多留侯爷。”
目的已然达成,逐客令一出,陆景渊也没多留,“告辞。”
胡九龄并非刻意逐客,离着虎牢峡遇袭已经过去一个月,这期间春蚕结茧,然后经过种种复杂工序后织成精美绝伦的丝绸,如今已到了交易之时,没几日便是青城绸市。往年绸市都由各大商户统一组织,今年他依旧遵循旧例。
可坏就坏在他家坐着尊小侯爷,即便那些商贾不想被人管束,名义上也要给小侯爷脸面。明明很简单的事,却要事事向他汇报。名义上他是会首,有些事压根推拖不得。虽然不麻烦,但耐不住有些事耗功夫。
眼见开市再即,加上自家进贡绸缎,他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本来已经够忙了,又来了阿瑶被封为县主的懿旨。
天大地大女儿最大,县主册封典仪一定要办好,这几天他得加把劲。
胡九龄这样想的同时,宋氏也是这样想的。拉着神思不定的女儿回后院,她便拿出账本清点库房,收拾些名贵但又低调、能显示出自家底蕴的物件,准备用在县主册封典仪上。
“阿娘,你说阿爹到底在跟景哥哥说什么。”
“看你那坐不住的猴样,你阿爹办事还没分寸。两人身份摆在那,吃亏的是谁还不一定。”
“可我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吃亏。”
女大不中留,停住拨算盘的手,宋氏发出了跟胡九龄同样的感慨,“放心……”
还没等她说完,就见阿瑶望向窗外,看到某处时眼睛亮起来,提着裙子飞快跑出去。
“景哥哥。”
陆景渊只觉一股少女馨香裹夹在略显灼热的春风中迎面扑来,然后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少女已经朝他飞奔过来。
“阿爹有没有为难你?”
站在窗口目睹眼前一切的宋氏默默替胡九龄心塞,望着树荫下芝兰玉树,简直是好到不能再好女婿人选的小侯爷,她总算理解为何老爷三番两次地为难。
“放心,没事,”陆景渊轻轻揉下她头上花苞,叹息般说道:“丫头,你可得快点长大。”
快点长大?
阿瑶眼睛瞪得老大,足足愣了有那么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她脸上绽开一朵比向阳花还要灿烂的笑容:“阿爹同意了,是不是?”
陆景渊几不可见地点头,然后比春日花丛还要娇艳粉嫩的少女突然扑到他怀里,跳起来抱住他脖子。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景哥哥,我好高兴啊。”
似乎被她传染了,陆景渊冷硬的面部曲线逐渐柔和,唇角扬起和煦的笑容。春光中那造物主杰作的灿烂五官,看得窗前宋氏也不自觉点头。
春光灿烂,年华正好。
随他们去吧。抿起唇角,她默默关窗,拿起账册走到内室,留给院外碧人独处的时间。
树荫下,陆景渊牢牢拖住阿瑶,足尖一跃登上树梢。榕树密密麻麻的叶子隐匿两人踪迹,树冠深处,靠在少年结实的胸膛中,阿瑶惊奇地看着破壳而出的喜鹊,那湿漉漉的头顶、无辜的眼神以及新生命诞生的朝气,让她陷入漫无边际的喜悦。
“它会不会长大?”
“会,只要多吃东西。”
“那我也要多吃东西,景哥哥,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吃饭,按时喝补汤,然后努力跟师傅学,也要练你教给我的拳脚功夫。对了,还有铺子里的生意,要好好经营,赚好多银子给你和阿爹阿娘花。”
“好,阿瑶想做什么都行。”
树冠中两人喁喁私语,初确定心意的两人,再无聊的话也是蜜糖,能一直甜到彼此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