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对话被迫进入循环状态。
韶宁和这药,一喂就喂了将近一个时辰。
当他端着药碗出来时,万木发现他与伶舟两人都脸色酡红,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
万木还以为他们身子不舒服,正要煞风景地去问,却又被鸣鹤一把拉住,提醒道:“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哦对对。”万木赶紧又去将重新热了一遍的早饭端出来。
韶宁和扶着伶舟在座位上坐下来,伶舟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鸣鹤,招手道:“你也过来吃吧。”
鸣鹤怔了一下,他还不太习惯与主子同桌吃饭,这样感觉很别扭。
韶宁和见伶舟主动招呼鸣鹤,以为他是在收买人心,于是也便压下心中芥蒂,和颜悦色地道:“鸣鹤也一起吃吧,反正一张桌子四个座位,正好。”
韶宁和突如其来的示好,让鸣鹤惊了一下,他看了看韶宁和,又看了看伶舟,见伶舟并没有别的什么暗示,于是十分拘谨地挨着伶舟身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四人开动之后,韶宁和先给伶舟夹了一些配粥吃的腌菜,伶舟朝他温和一笑。
以前两人关系好的时候,韶宁和也时常给伶舟夹菜,所以万木非但没有大惊小怪,反而在心中默默流下两行宽泪——这俩祖宗的冷战时期总算是过去了,雨过天晴一家和睦的感觉真美好。
如此感慨了一番,他看见一旁的鸣鹤吃饭很是拘谨,便好心舀了一勺子腌菜放在鸣鹤碗里,然后冲他嘿嘿一笑:“这腌菜是我亲手做的,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鸣鹤端着碗的动作有点僵硬,他不喜欢吃腌菜,但又不能当面拂了万木的好意。于是他只能闭着眼睛,将腌菜囫囵吞下去。
伶舟看出他的痛苦,故作惋惜地道:“万木好偏心,怎么都不夹给我?”
鸣鹤立即将自己碗里的腌菜全部拨给了伶舟。
万木以为鸣鹤是在客气,忙道:“鸣鹤别拨了,我这儿还有呢。”
伶舟笑眯眯地看着万木:“可是我就喜欢抢鸣鹤碗里的。”
万木突然感到脊背一阵阴寒,心里琢磨着,伶舟这到底是在欺负他,还是在欺负鸣鹤?
然而同样一句话,听在韶宁和耳朵里,却又变了一种味道。他拧着眉毛思索了片刻,然后将剩下所有的腌菜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万木吃惊地看着他:“少爷,你……你吃这么多腌菜,不怕咸吗?”
韶宁和一碗在手,冷眼看着伶舟:“以后若是想吃腌菜,只准到我碗里来拨,知道么?”
“……”伶舟无言以对,默默扶额。
韶宁和因为要去议郎阁参加他晋升谏议大夫以来的第一次会议,不敢第一天就迟到,于是吃过饭后便去换了官服,又一再叮嘱伶舟在家好好休养,不得四处乱跑,然后才匆匆出门去了。
刚进议郎阁的大门,他便被中散大夫谭笑悯逮了个正着。
“哟,这不是新上任的谏议大夫么,恭喜恭喜。”谭笑悯一边作揖,一边出言调侃。
韶宁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当初举报了张崇翮的人,正是他韶宁和,如今上头又让他接替了张崇翮的位子,自然有人在背后议论,说韶宁和举报张崇翮的目的不单纯。
韶宁和如何不知别人对他的看法,虽然心里有些憋屈,但嘴长在别人身上,不论如何非议他的做法,他都没法去阻止,否则只会越描越黑。
而谭笑悯一直对他诸多关照,想必此番调侃也并未存了什么恶意,于是韶宁和压下心中不快,微笑回礼道:“谭大人,日后韶某还得仰仗您多多照应。”
“说什么照应呢,”谭笑悯捶了他一拳,“现在你我都是平级,没准日后你升得比我还快,我得先跟你套套近乎才是。”
韶宁和见他这玩笑越开越不着调,刚想岔开话题,忽见谭笑悯突然盯着自己的脸细细打量。
“怎么了吗?”韶宁和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脸。